沙州刃,是以涼州本地土壤為原料制成的一種熏香,燃盡後香灰保持鋒利棱角,形似利刃,因而以刃為名。
坤卦已顯,離卦所屬的火象卻不知從何尋起。
楚劍衣目覽台上兩人,希冀從鄭五娘身上看到有與火象相關之物。
但鄭五娘赤手空拳,衣兜空空随招式甩動,連保命的暗器都藏不下,全部靈力都灌在雙臂,又一拳揮出,就要砸中杜越橋腰背。
杜越橋沒有實戰經驗,但跟海清練劍三年也非白練,抱着師尊的劍在地上滾了一圈,堪堪躲過。
寶劍在手,不曉得提劍迎敵,反等着挨揍,楚劍衣看在眼裡,眉心隐隐作痛。
真是高估了這個不争氣的家夥。
“劍中我已注入靈力,你隻需催動它即可。”責怪的話多說無益,楚劍衣耐下性子循循教導。
熟悉的聲音傳入腦海,杜越橋借滾圈的功夫朝楚劍衣方向一瞥,那人似個冷面觀音站在原處,就算靠近了也看不出她的心情。
那雙淩厲的鳳眸卻始終關注着杜越橋的舉動。
杜越橋讀得懂這種眼神。
從前她在似月峰的竹林練劍,每使錯一式,海清不會馬上叫停,而是眼睛微眯,用這種略帶警醒、更多期待的眼神,提示此招出錯,立刻糾正。
是長輩考驗小輩悟性常用的招式。
趁鄭五娘拳頭砸進地闆,彎腰拔出的空隙,杜越橋滾到台邊,扒住麻繩極快地站起身。
“很好,現在先給無賴灌輸靈力。”
師尊的聲音又傳進腦海,杜越橋沒功夫再看她表情如何,卻忍不住猜想,這人一定把剛皺起的眉頭舒張了,臉上總要輕松得多。
“低頭!”
那邊話剛傳過來,強勁的拳風就拍上杜越橋面門,所幸她躲閃及時,鄭五娘一拳落空。
杜越橋身形較小,行動靈活,鄭五娘攻上來時圍住退路,杜越橋挨着她左身肉膘鑽了出去。
“擂台上還敢走神,當真是不要命了!”
縱是自己身經百戰,遇過無數艱險,從旁看到徒兒差點吃拳喪命,楚劍衣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直到杜越橋脫離險境,才吐出濁氣,對她好一頓斥責。
誰知不争氣的家夥因這訓斥,又僵在原地低頭愣神。
楚劍衣一口氣提不上來,強壓下怒火,好聲好氣道:“别發呆,跟着我一步步來,先将靈力注給無賴。”
無賴?
杜越橋确認自己沒聽錯,師尊說的無賴,就是指這把流光劍。
方才她低頭并非發呆,而是在觀察無賴:繁紋細刻,劍身細長輕巧,通體流光,是把可遇不可求的寶劍。
這樣品相極佳的劍,定然已達到極品神兵的級别,她昨日才學會引氣入體,能使得動嗎?
沒時間考慮這個問題,鄭五娘的鐵拳又揮上來了。
杜越橋握持劍柄,腳步飛快遊走在台上,不斷尋找機會嘗試給無賴注入靈力。
那鄭五娘身材碩大,行動遲緩,被她遛得流汗不止,眼見追不上,以為杜越橋故意消耗她的體力,便停在台中央,隻開了兩條□□的眼睛注視着杜越橋一舉一動。
好機會!
見鄭五娘不再追她,杜越橋将無賴藏在身後,同時微眯着眼感受靈氣流動。
此地人流太多,靈氣稀少,她好不容易捉到一股流過身體的靈氣,丹田發力,那股微弱的靈氣本要掙脫丹田而遊離,最後一刻吸力驟增,将其穩穩吸入轉化,流到指尖。
妙極了,杜越橋面露喜色,連忙将這縷靈力注入無賴劍中。
正當她以為事情進展順利,卻心中一突,莫名的危機感湧上,不對,她漏了什麼!
眼前陡然降下一道陰翳,楚劍衣急促的提醒随之而來:“快跑!”
你是凡人,但你後面那位可不是——鄭五娘也是修士!她能感受到靈氣的異動!
反應得太晚了,躲不開的。
杜越橋沒有聽從師尊的指令,她仍杵在那裡,一動不動,堅持将最後一點靈力注入完全。
“杜越橋!”楚劍衣失聲。
剛才的行動遲緩都是障眼法,在鄭五娘感應到杜越橋吸收靈氣,想要注給兵器的刹那,她腳步如飛,瞬間移動到杜越橋面前。
“哇——”
蓄足全身力氣且帶有靈力的一拳,精準砸擊杜越橋腹部,她瘦小的身體被猛力撞得直往後退,軟綿綿倚靠麻繩沒掉下台,口中鮮血狂噴。
鄭五娘趁人病要人命,一拳接着一拳,每拳都打在杜越橋不同部位,尤其往她手上錘,想将她緊抓麻繩的雙手打開,從繩間擠下擂台。
緊繃的麻繩,随一拳拳落下,以杜越橋為着力點向外繃扯到極緻,連四角樁都發出“吱呀”的聲音即将拔出!
“杜越橋!松手!”
聲音這麼尖利,一點都不像楚劍衣平時那麼淡定。
杜越橋吐血不止,五髒六腑都要被打出來了。
她感覺自己現在跟碾死的螞蟻差不多,應該是被揍得平平的、扁扁的,快要死了吧,但劇痛又讓她保持十二分清醒,能聽到那冷面菩薩失态的顫抖的尖叫:
“棄劍!認輸!杜越橋!我準你認輸!”
棄劍?認輸?
這下知道她杜越橋的命是命了,孩子要死了知道來奶了。
但杜越橋沒有聽她的,兩手依舊牢牢抓着,任鄭五娘怎麼打都不肯松開。
為什麼要認輸,靈力已經注給無賴了,就算死也要搏一搏!
見徒兒不肯放手,死驢犟闆筋的慘樣,楚劍衣顧不得顔面,就要飛身上台把她救下來,許二娘卻攔在身前:“哎哎,仙尊,這可是擂台,您要是上去了就得認輸。”
“滾開!”氣浪把許二娘掀翻,楚劍衣直朝台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