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紅卿沒有練過武,腳上沒多大力氣。但範玉文年紀小,同樣沒練武,摔了一跤後躺在地上捂着胸口,半天都爬不起來。
她收回腳,整理裙擺,恢複了往日溫婉和善的模樣後,才笑看向林月梅:“舅母,您是長輩,卿娘肯定不敢對您動手,但教訓弟弟總是對的吧?”
林月梅氣到渾身顫抖,半天才憋出一句:“玉文不需要你教!你隻是表姐,不是親姐姐!”
“哦?”餘紅卿目光一轉,“我打都打了,怎麼辦呢?”
“你不要名聲了嗎?”林月梅看到兒子痛成那般,感覺比打在自己身上還難受。
餘紅卿一臉無所謂:“我用不了多久我就走了。更何況,這是發生在咱們院子裡的事,無外人知道,怎麼可能影響我名聲?”
她轉身回房:“不要再惹我!”走了兩步後又嘀咕,“連個女人都打不過,廢物!”
林月梅看像婆婆:“您不管麼?”
老人家平時最疼自己的兩個孫子,舍不得孩子起早貪黑的讀書 ,範繼海越是嚴厲,她越是護着。
孩子讀書的天分本就不高,仗着長輩的疼愛又不肯刻苦,如今是高不成低不就。範繼海想要送兩個孩子去學手藝,婆媳倆也舍不得。
範母如今是走到哪兒都要把孫子帶上,就怕孫子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被兒子給教訓了。
“她才是廢物!”範母淬一口,“就這麼爆的脾氣,即便能夠嫁入高門,早晚也會被休回家!沒腦子的東西,跟她那個娘一樣……”
話音未落,有窗戶猛然被推開,緊接着飛出一個茶壺。
茶壺在院子裡摔成碎片。
範母吓一跳 ,反應過來後,跳着腳罵:“你是瘋了嗎?家裡的東西都是銀子買的,你說砸就砸?”
餘紅卿理繡線:“這家裡從上到下都掀桌摔碗,我這也是跟您學的。”
範母:“……”
“卿娘,原先你不是這樣的。”
餘紅卿動作一頓。
她原先是怎樣的?
溫婉懂事,從不與人争執。
但是她發現一直朝她獻殷勤貌似對她情根深種的未婚夫轉頭對着另一個女人濃情蜜意,還口口聲聲說不管娶誰,他心裡始終挂記着心上人。
她是什麼?
如果溫婉懂事換來的是别人的漠視與欺辱,旁人隻拿她當個好看的擺件,不拿她當人,那她為何還要懂事?
院子裡的這場鬧劇最後不了了之。
吵也好,鬧也罷,林月梅不會因為範繼海甩臉子就回娘家不回來,範母也不可能真的尋死。
餘紅卿預感自己很快就會離開,這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說走就要走,她還有些舍不得。于是,白日裡有空的時候都會帶着念兒去街上走一走。
這日回來得比較遲,居然在靠近書院時碰到了請教夫子而晚歸的林大同。
餘紅卿目不斜視,仿佛面前的人不是她曾經的未婚夫,隻是一個陌生人。
即将錯身而過時,林大同出聲了:“表妹,對不住。”
“無需多言。”餘紅卿眉目清冷,“事已至此,你就是以死謝罪,也改變不了事實。”
林大同一臉怅然:“書院中有許多才華橫溢的學子,姑父幫忙牽線,你的婚事肯定不會差!但是芸娘不一樣,她出身差,又因為我毀了名聲,我若是不管她,她……”
餘紅卿擡步就走:“你有多善良,有多想憐惜紅顔知己,不必告知于我。”
林大同扭身追了兩步:“表妹,咱倆從小一起長大,沒有男女之情,也有兄妹之情。表哥想請你幫個忙。”
眼看女子腳下不停,他厚着臉皮亦步亦趨跟上:“我娘不接受芸娘,表妹能不能勸一勸我娘?”
餘紅卿腳下一頓,不是想幫忙,而是沒想到林大同這麼不要臉。
“不能!”
她一口回絕,忽然瞥見街角處有一抹藍色身影,正是蘇芸兒。
蘇芸兒家境普通,一家人都靠着給人做工為生,她的裙子不夠多,偶爾會穿粗布的上衣下褲。今兒她就是一副樸素的打扮,此時杏眼瞪大,對上林大同目光後,拔腿就跑。
她明顯是負氣而去,林大同不放心,都來不及跟餘紅卿打招呼就拔腿狂奔而去。
念兒淬了一口:“什麼人呐,明明都對不起姑娘了,居然還好意思舔着臉來請姑娘幫忙。”
餘紅卿不想回院子,去假山附近走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