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的女子,比如彭寶兒那般的,總想着一步登天,可隻憑着一張臉就想彌補家世上的差距,簡直是做夢。
必須要本身足夠優秀,比如她自己,哪怕做了錯事,旁人對她也會寬容許多。
當然了,京城才貌雙絕的美人沒那麼好做,她從五歲啟蒙起,就如男兒一般進學,常年名師在側,期間還要抽時間學琴棋書畫,幾乎很少有玩樂的時間,才能在十四五歲時得衆人追捧。
太累了,她不想女兒複刻自己的路。而且,女兒前面十幾年即便有讀書,但和她比起來,已算是虛度了光陰。
如今再來學,太遲。
遲歸遲,累歸累,她卻沒問過女兒要不要學,就武斷地替女兒做了決定。
“去麼?别害怕,娘陪着你。”
餘紅卿看着她眉眼,忽然笑了:“娘肯定是為我好,您讓我去,我就去。”
此一去,不光是選秀。白如意應該還是想讓她借着太傅府外孫女的這一層身份定親。
白如意年輕時做下的事讓人诟病,餘紅卿的身世上的欠缺,完全可以由選秀來補足。
餘紅卿手一擡,一把魚食灑落,魚兒争相搶食,白如意看着女兒玩耍,唇邊笑容逐漸輕松。
卻有人急匆匆而來:“二夫人,出事了。”
白如意回頭,面對下人時,臉上再不見笑意:“何事?”
丫鬟似乎有些難以啟齒,吞吞吐吐的:“大公子那邊……您看看去吧。”
白如意行走如風,臨走前,還扯了一把女兒的袖子:“一起看看去。”
母女倆分别多年,好不容易團聚,原先她總想着替女兒遮風擋雨,昨夜和喝醉了酒的彭繼文深談過後,才覺得自己錯得離譜。孩子總會長大,她總會老,不可能時時刻刻庇佑在孩子身側。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凡事靠自己才最穩妥。
既轉變了想法,白如意也想讓女兒見了見世面,多看多聽,總能增長幾分見識。
彭知書住在正院的後面那個院落,這地方按理應該是家中嫡長孫的位置。他是嫡長孫,但全家能搬進這個宅子,一靠彭繼文的官職,二靠白如意的嫁妝。他住此處,實則身份上不太合适,是老夫人強行争取而來。
住處而已,白如意懶得和她争。
往常這個院子最重規矩,裡面的下人行走有序,但凡哪裡不對,定會被萬氏斥責,但此時卻亂成了一鍋粥。母女倆走到院子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陣陣驚呼。
“表姑娘!”
“快拉住!”
“哎呦……快攔住啊……”
第一句是個丫鬟,第二聲是老夫人的聲音,第三聲是周氏。
白如意因為在園子裡喂魚,讓人找了一會兒,這才來遲一步。
下人們自覺替母女倆讓開了一條路,餘紅卿一眼就看到了人群裡的李月嬌,看着她決絕撞牆,看着她倒下。
倒下後,她額頭上紅腫一片,此時面色蒼白,整個人無知無覺,似乎要斷氣了似的。
老夫人悲痛不止,由丫鬟扶着去摸外孫女的臉:“哎呦呦,這怎麼得了?大夫……大夫……”
她整個人搖搖欲墜,周氏忙上前去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