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音到的時候,學校已經準備好了所有試卷和補考試室。
他坐到補考試室裡面,答題卡發下來,他捏着2B鉛筆和簽字筆,忽然覺得有點不真實。
一開始他是抱着放棄的心思,去找黑網吧的工作的。
沒錢他高二的學費都交不起,所以這一場考試,考不考都跟他沒關系了。
但現在,孟林為他在孟鷹手裡攔下了五萬。
五萬,足夠他讀完高中,并且大學讀夠一年。
學校裡要補考的人其實并不算多。
大多數都是缺考後,就沒想着再補考的了。
孟音平常練的多,寫試卷都比其他人寫的要快。
用一天的時間補考完所有科目後,孟音就回了黑網吧。
其實有了那五萬塊錢,他就可以不用在黑網吧打工了的。
但他已經把家具賣出去,把醫藥費給賠了。
孟音并不覺得自己一邊學習一邊上班能把大學的學費賺夠。
更别說上大學之後,還有一堆資料書需要去買。
所以這五萬塊錢是必須留的,同時在黑網吧每個月賺到的兩千也得存着。
回到黑網吧時,司馬缸正坐在前台裡打遊戲。
他嘴裡一邊罵着一邊瞅了一眼孟音:
“補考回來啦?”
“考怎麼樣?”
孟音一邊從前台拿走自己的本子,一邊往員工樓梯那邊走:
“不會怎麼樣。”
他好幾天都沒有學習。
現在突然考驗他的知識存量,無異于讓他找辦法一天發财。
所以這次的考試,孟音不用想都知道考的會有多差。
最近幾天,席聽總是出出進進的。
孟音在頂夜班的時候,昏昏沉沉聽司馬缸說過:
“席哥最近一直在處理他姑的事。”
孟音按着鼠标,正在用電腦表格計算着電費:
“不給不就行了嗎?怎麼還需要處理?”
司馬缸啧啧幾聲:“那是不給的問題嗎?”
“他那些極品親戚,騷擾他整整五年了,今年一月還完了錢,結果還完錢還在騷擾席哥。”
孟音咔咔幾下,用表格程序算出了這一周的電話,聞言道:“五年前,席聽幾歲?”
司馬缸一拍巴掌:“十二歲!”
“去年年底二十一号過的生日。”
孟音問:“不報警?”
司馬缸打遊戲的同時嘴說的很快,手上幾個連招把對面打的落花流水,嘴裡也能把席聽人生說出話來:
“報警也得有用啊,錢根本沒有給,隻能放棄。”
“你估計想說賺到錢之後,請律師把那些極品親戚告了吧。”
孟音不置可否。
司馬缸對自己的讀心術萬分驕傲:“席聽哥告了啊。”
“給了錢之後再告,賠的更多了!”
孟音:“……”
孟音:“席聽哥牛逼。”
孟音從來沒想到這碼子事。
換他來可能就直接起訴,給自己個清靜了。
席聽想的比他遠,想的是如何拿的更多錢,而不是想給那一家子一個教訓。
是個好腦子,難怪能做到五年以内賺夠二十萬。
也難怪一天下來都看不見席聽吃東西了。
原來是一年年省吃儉用,什麼東西都不吃練出來的抗餓。
孟音并沒有什麼心思去心疼其他人。
他和席聽半斤八兩,是誰也沒資格心疼誰的那種半斤八兩。
一開始剛考完試,孟音時間還記得挺清楚。
後面漸漸的,就記不清時間了。
時間越過越快,每天依舊的不重樣。
他也數不清自己第幾次去到便利店了。
便利店收銀員照樣的送他幾顆糖,照樣的給他熱飯。
孟音也照樣的吃不下去飯,吃完就拿回黑網吧喂司馬缸。
七月底,還是夏日炎炎的日子。
太陽落得晚。
孟音把吃了幾口就吃不完的便當盒蓋上,放進袋子裡拎着就往外走。
剛走出便利店的門,手機就咚的一聲收到條消息。
他拿出手機,看了眼信息。
是席聽發過來的。
-方便幫我買幾卷繃帶和藥粉麼?
孟音兩隻手插在褲兜裡,一轉身往藥店那邊晃去:
-幫我把便當解決了,幫你買。
席聽那邊沉默了好一會,才發過來一個好字。
藥店距離便利店不是很遠,孟音買完繃帶和藥粉,才往網吧那邊走。
回到網吧時,員工宿舍的燈黑着。
孟音剛想擡手開燈,卻聽見黑暗裡面傳來句:
“别開燈。”
孟音動作一頓,放下手,沒開燈。
過了會,他問:“還好嗎?”
微啞的聲音聽上去并不算好,但說的話卻是與之相反的意思:
“很好。”
“現在你可以開燈了。”
于是孟音開了燈,轉頭看着站在椅子上的席聽,一陣無言:
“……你真的好愛這個網吧,都傷成這樣了,還想着修燈泡呢?”
隻見,席聽肩膀上多了一處傷疤,傷口已經隐隐約約的結了疤,但看上去還是無比的猙獰吓人。
席聽滿不在意的從椅子上跳下來:“是啊,在這待了好幾年,都愛上這個網吧了。”
說罷,他伸出手:“繃帶和藥粉給我吧。”
孟音把藥粉給了他,自己轉身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