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歲生日當天,孟音辦了自己的銀行卡,辦好後把銀行卡号發給了老闆娘。
老闆娘很快打過來了這個月的工資。
白天的時候是司馬缸值班,他暫時還不用回網吧工作。
索性今天是生日,孟音走進便利店,頭一次給自己那幾顆糖付了錢。
便利店店員挑了挑眉:“今天我記的終于不是自己的錢了。”
孟音沒做什麼表情,帶着幾顆糖走出便利店門口。
剛走出去,就有個豆丁吧嗒吧嗒幾下,走到他面前。
然後手伸出手:“我想吃糖!”
孟音:“……”
孟音剝開手裡的一顆糖,放進嘴裡,挑眉:“不給。”
小孩哇的一下哭了。
哭着哭着,還直接坐到了地面上,擡起手捂着眼睛哭。
孟音也坐了下來,坐在樓梯上,嘴裡咬碎糖果,感受着舌尖上的酸甜。
接着,他也跟着大哭,臉上沒眼淚,光是幹嚎。
小孩不哭了。
孟音手上将一顆糖扔給了他:
“你個虎孩子,今天過個生日都不如意,我不活了!給你了!”
小孩心虛的握着糖,湊過來把糖往他手裡塞:“你别哭了,我不要了。”
便利店裡的收銀員飛一般的滑鏟出來,握着孟音胳肢窩把人從地上提溜起:
“祖宗,你也别哭了,都沒人來買東西了。”
“……”
最後孟音喜滋滋的帶着份抹茶甜點離開。
八月天氣很熱,光是站着都會出滿身的汗。
回到網吧的時候,司馬缸正在放着音樂打遊戲。
黑網吧裡沒有空調,司馬缸打的激動了,也不嫌熱。
現在樓上更熱,沒有強力風扇吹。
所以孟音沒上樓去,擠進了前台裡面坐下。
司馬缸放的音樂是《窮開心》,孟音隻聽了十幾秒就捂住了耳朵。
他實在是做不到窮得開心。
估計是老闆娘知道夏天天氣熱,前台總共有兩台電腦。
孟音看了一眼另一台電腦,見到上面暫時還沒有快到時間的機後,在電腦上下載了一個軟件。
NASI,一個攜帶有各種各樣的樂器,可自由進行編輯音樂,并且可将自己錄制的音頻載入的軟件。
孟音這是第三次用。
他坐在桌前,手覆在鼠标上,動作萬分緩慢的在空白音頻上加入了一段琵琶。
第一段琵琶的音調俏皮輕浮,加入了段二胡後,就成了若即若離的不屑。
孟音知道自己天生就對音樂有種天賦。
知道要怎麼用音樂表達出自己的情緒、情感。
如果缺錢的話,他也不怕用自己的精力、時間以及少部分金錢來,選擇發布音樂做一名網絡歌手,以此來賺錢。
反正說到底是個愛好。
失敗了也沒關系,這代表着音樂這條路不适合他。
也算是排除了條錯誤的道路。
但孟音從來不是個耐心充沛的人。
每次都是編到一半就退出軟件,去做其他的事了。
這次同樣,編到一半就被司馬缸拉去看電視劇了。
和司馬缸這個人很不符,司馬缸喜歡看偶像劇。
還是那種男女主甜甜蜜蜜在一起,從不在意配角、反派死活的偶像劇。
孟音看到一半就告别了。
今天又下雨了,席聽回來的時候渾身濕漉漉的。
孟音埋頭寫暑假作業,一擡頭撞見席聽這幅模樣,抽了幾張紙巾遞過去。
席聽擺了擺手,匆匆走上樓取了什麼東西,又匆忙的離開了。
孟音聳聳肩,收回手将紙巾放到一邊。
司馬缸這次答應的換班時間是晚上七點。
在六點的時候,孟音打着傘出去,去便利店買了份便當。
收銀員還是白天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這次我賭你還是吃不完。”
孟音抿唇笑了笑。
收銀員是換班制的,他晚上不來,隻有白天的時候來,所以他每一次來,都是跟這個收銀員說話。
現在,收銀員對他說:“我兩年後就辭職走人了。”
孟音在等便當熱好,聞言疑惑問道:“為什麼?”
收銀員從抽屜裡抽出來幾顆糖,遞給了孟音:“這是我朋友給我的,挺好吃,拿着。”
“因為我攢夠錢了,我決定去大城市建立一家公司。”
孟音接過糖,哇哦了一聲:“厲害。”
收銀員垂着死魚眼,靠在牆上:“你現在高二吧?”
“我在這裡最記挂着的就是你了,你特别像我的一個……舊人。”
孟音并沒有說些什麼,隻是問:“什麼?”
收銀員擡手,揉了揉眉心:“一個,在很久以前和我關系很好的人。”
“沒有人知道,我和他吃了多少次飯,打了多少場籃球。”
“我和他在一起住了整整三年,喝醉酒也不止十次。”
“你和他長的很像,眉眼唇的位置都很像。”
便當熱好了,孟音接過便當,問:“你叫什麼?”
“以後如果公司創業成功了,我好上門去勒索你。”
收銀員笑了,從自己的煙盒裡抽出一根煙:“沈吟。”
孟音離開了便利店。
他手上提着一盒仍舊沒被吃完的便當,打着傘走着車水馬龍的街道上。
正是紅燈,他站在密密麻麻的人群裡,隻有清秀的眉眼是出衆的。
他和這些人都沒什麼不一樣。
每個人心裡都有故事。
不特意去問,沒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