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多年前):
陳國地界遼廣,百姓安居樂業。
豐元祭典的前一晚上,整座城池萬家通明,燈火闌珊,語笑嫣然。炮竹之聲如同海浪,一層接着一層,循序遞進。烏泱泱的天空被照明,月亮淹沒在人聲鼎沸之中。
占星寶台之上,沈昔辭正凝神觀望勝景。今日星宿雖被烏雲淹沒,月光不及半點天火明燈,但城池萬火燈油,不夜盛景:鑼鼓喧天,萬人空巷。
沈昔辭不由得感歎甚好。
元豐祭典前一晚,便是這萬火燈遊,示給天上神仙。這天火明燈越是敞亮,數量越是驚人,就越是提點神仙明日祭典儀式繁盛空前絕後,示意讓各路神仙都來湊個熱鬧,寓意吉祥如意,萬事順遂。
沈昔辭甩開拂塵,捋了捋不存在的胡須,這時,一名道人匆匆趕來,站在身後。
那道人拱手作揖道:“無念國師,陛下傳召您到長華殿。”
沈昔辭感覺不對勁,問:“都這個時辰了,陛下為何傳召?”
道人:“想必是為了明日的祭典。”
沈昔辭擺擺手,那道人先行離開。
他走下高台往皇宮方向去。心想這個時辰,傳他進長華殿,自然不是什麼好事。
一進長華殿,皇帝坐在龍案後,皇後挺着肚子在一側給他拭汗。這一幕看起來甚是溫馨。未及沈昔辭行禮,皇帝已經到了他的面前,一把扶起他,匆忙道:“國師不必行禮。”
沈昔辭道:“已是深夜,陛下是否有何急事?”
皇帝的心思果然瞞不過他,開懷大笑,“國師果然神通,這個時辰國師本應在觀星,但是,朕傳召你呢,确實是有急事。”
說罷,皇帝從龍案上拿起一封信件。
沈昔辭接過信件,說是一封信,實則一篇威脅戰書。
紙上内容寫着:“明日之典,照故舊搬,若與國師,我必攻之”。抛開引用之意,簡易來說,意思大概就是這次元豐祭典不能由沈昔辭參加,不能出現沈昔辭,隻要有他在,那麼就要攻打城池。
沈昔辭微皺眉頭。
皇帝見狀,趕忙圓場,“這事國師自然不必擔心,傳召國師,主要是想讓國師辯辯這字,是否出自于熟人之手。”
沈昔辭掐指一算,這書出自于誰之手,他已經一清二楚。不過重點不在這,重點在于他算出來了,明日似有不幸之事發生。
沈昔辭道:“陛下,此書不是出自于熟人,但明日祭典定當千萬小心,護好身體,願陛下和皇後娘娘萬福金安。”
聞言,皇帝也微皺了皺眉頭,皇後在旁,一臉擔心,輕聲道:“國師可否在細說?”
皇後和皇帝異體同心,皇後擔心,自然也是皇帝所擔心之事。而兩人身為一國之主與一國之母,自然是在擔心“我必攻之”這句話,沈昔辭道:“攻城之事大陛下和皇後不必擔心,隻是還需稍加防備為好,而除此以外,其他之事,恕臣無能。”
皇帝擺擺手:“國師也辛苦了,早些回去歇息吧,明日祭奠還需國師多加指點。”
這一夜,沈昔辭竟是有些無眠,他來陳國已有五年載。這幾年裡,他隐姓埋名,決心以無念一名斷卻紅塵,來此陳國成為國師。一個人曆練之時,尤其曆劫之事,最講究一個人要心無雜念,專心緻志。因此,他與修仙界幾乎不聯系,可是,當他看到那封信時,他還是第一眼就望出來了。
這筆墨遊刃有餘,這書紙柔順不糙。按道理來講,一般書紙定是以糙字為基礎,方可寫出好字,而柔順之紙向來不易書寫。因此,這種筆墨是特殊的材料制成。
沈昔辭一眼就望出來,這出自于青城林氏。不過這種紙張本就如此顯眼,想必自然是有人故意為之,将此嫁禍給林氏。字迹便不消說,是出自于皇後之手。
皇後的字迹雖寫的刻意,但他時常在皇帝身邊,沈昔辭已是一眼望出。隻是他依舊隐約感覺明日祭典還是會有其他事情擾亂。
次日,天氣宜人。
高台之上,一排排達官顯貴之人,錦衣華容,臉上帶着笑意。俯瞰高台之下,城池百姓簇擁,全圍着一口鼎歡慶起舞。除此之外,在高牆與深暗之處,是陳國的兵官,在皇帝安排之下,在暗中觀察着異像。
國師捋了捋那以竹為握柄,以為毛的佛塵,“奏樂。”
一聲長令,樂隊為首的女子吹起一聲長笛起頭,接着,身後的人一排接着一排鼓聲震天,各種樂器配合演奏。
此時一個道人匆匆來道:“國師,陛下和皇後娘娘還沒到。”
國師眉頭一皺,“陛下為何還不來?這馬上到淨禮了。”
道人:“皇後娘娘身子有些不适……”
國師險些要暈過去,這淨禮講究的便是天上神仙對一國之君與一國之母的考驗,隻有兩人潛心治國,愛戴百姓,祭典之中誠心對陳國祈福,願來年五谷豐登,這樣,才能得到上天允予,堂堂正正的身在萬人之上的位子。
沈昔辭道:“這怎麼能行,淨禮儀式不見陛下和皇後,百姓不得猜疑?怎麼就不來了?”
“陛下說,一切故照舊搬,不必在意兩人。”
台下百姓舞也舞了,跪也跪了,卻遲遲不見國君,台上大臣面面相觑,彼此相看,狐疑道:“陛下為何還未到?”
“陛下人呢?”
“皇後也不在,這是出了什麼事情嗎?”
沈昔辭頭腦一個痛字,心急如焚:“不行!陛下和皇後不來,這淨禮誰替百姓祈福?你替嗎?我替嗎?速去請來陛下和皇後,以免耽誤吉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