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戎問：“我可以叫你約書亞嗎？”

“沒問題。”

卡戎長舒一口氣，故作親昵地攬着少年。李儀景看得出來，他在假裝放松，心裡的巨石始終沒有落地。

“好，約書亞，現在我帶你去挑武器、作戰服和住所。哦，對了，你需要一個代号嗎？”

李儀景開玩笑：“希臘風格的嗎？”

最終，李儀景也沒有獲得希臘風格的代号，他們叫他烏鴉。

少年性格好，脾氣好，學習能力也強，特遣隊隊員都願意教他幾招，尤其是刻賽特斯，恨不得把他挂腰帶上。直到一次任務，李儀景的眼睛受傷，卡戎才想起來，應該給他添置些裝備。

于是，李儀景得到了一副護目鏡。

科學家赫爾墨斯得意地說：“這不是普通的護目鏡。”

李儀景問：“它可以發射激光麼？”

“不。”

李儀景又問：“它可以透視嗎？”

“不。”

李儀景繼續問：“它可以掃描嗎？”

“不完全可以。”赫爾墨斯深呼吸，“你可以不要再問了嗎？”

“這也不能那也不能，不還是普通的護目鏡嗎。”李儀景小聲嘀咕道。

卡戎嘴角上揚，急忙擡手擋住臉，米諾斯則捂着肚子大笑。赫爾墨斯氣的太陽穴疼，他覺得自己的科研能力遭到了質疑。李儀景自覺說錯了話，縮在角落裡當鹌鹑。

“這副護目鏡極其堅硬，至少地球上的任何武器都弄不碎它。它可以放大和望遠，還可以識别事物，進行計算，以及錄像。”赫爾墨斯清清嗓子，“接下來是最最厲害的部分——反映情緒！它可以……”

話還沒說完，就被三個人依次打斷了。

李儀景評價道：“浮誇。”

卡戎說：“我覺得實用性不強。”

米諾斯沒發表意見，因為他快笑死過去了。

赫爾墨斯氣到吐血，恨不得把護目鏡掰斷，可惜，它極其堅硬。

三年後，諾亞方舟。

唐臨淵不常來，跟永恒尊者下令“唐臨淵不得入内”無關，也跟底下人見他一次揍他一次無關，純粹是他太忙了，天南海北到處跑，收集神明遺留的東西，沒空過來拜訪。

永恒尊者，宇宙中最古老、最強大的尊者之一，折桂神使隕落後，暫時管理諾亞方舟。

此刻，這位尊者正拿香爐砸人。

唐臨淵雖然穿着西裝，但是動作很靈活，上蹿下跳，仿佛峨眉山的猴。

李儀景站在門檻上，饒有興趣地欣賞，抽空和路過的弟子、侍從打招呼。

盡管卡戎不願意他摻合進來，還是做什麼事都帶着他；還有米諾斯和拉達曼迪斯這兩個家夥，沒少帶着他胡鬧。耳濡目染之下，再加上塔納托斯的有意培養，李儀景的性格活潑不少，隐隐有一肚子壞水的苗頭。

唐臨淵向冥府索要自己的時候，卡戎立刻同意了，因為他總擔心自己會在戰場上受傷。塔納托斯則竭力反對，但他的養父、同事兼領導者哈迪斯是最終決定人，他也支持把自己交給官方機構。

當然，他們也征求了自己的意見。

李儀景欣然接受。

過去十幾年，從實驗室到哥譚市，變的是地點，不變的是本質——

李儀景一直生活在溫室裡，他看到的世界，無論好壞，都太片面。

韋恩夫婦的死亡是偶然，也是哥譚市沉疴宿疾不斷累積的必然。

布魯斯從痛苦中振作起來，重新塑造自己，重新認識這座城市，重新審視世界；相比之下，李儀景的覺醒是一個緩慢的過程。

他看到的悲劇越多，守護的心願越強，越想變強。

況且，他還有很多疑惑尚未解明。

“救世計劃”為什麼被廢止，自己體内的神明是什麼來頭，這麼多年是否有人尋找過自己，黑皇帝及其手下為什麼殺害海琳……這些謎團如蛛網般纏繞着他，無法掙脫，也無法逃離。

而冥府隸屬于神谕，一個民間慈善機構，它能提供的幫助實在有限。

就這樣，李儀景跟着唐臨淵來到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