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内耗加吃宵夜的結果是徹夜未眠,第二天頂着黑眼圈見唐臨淵。
唐臨淵明知故問:“沒睡好?”
李儀景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他。而麻團扇動翅膀,邊繞着唐臨淵轉圈,邊扯着嗓子叫喚,不吵死他不罷休。
隻有它的飼主知道,這小鳥每句話都罵的很髒,令人贊歎不已。
“功課學的怎麼樣?實力太弱,可沒資格接我的班。”
李儀景懶洋洋地說:“我掌握了三十六種武功,熟練使用七十二樣兵器,還會使用暗物質和暗能量,還有冰和雷電的法術,再加上我在冥府學的,打敗你不是手到擒來?”
麻團落到主人的頭上,嘎嘎叫了兩聲。
李儀景把它攏在手心裡,輕輕搓了搓,緩解尴尬心情。
最羨慕裝逼的人,怎麼做到淡定自若的呢。
“真狂妄啊。我可是折桂神使的侍從,别小瞧人啊。”唐臨淵慢悠悠地說。
“無意冒犯,但是,您有什麼過神之處?不許提長生不老,也别扯什麼老被扔還摔不死。”
唐臨淵笑道:“我并非永恒不滅。”
“我以為那是底層邏輯。”
“任何存在的結局都是滅亡,這才是底層邏輯。”唐臨淵說,“我唯二拿得出手的,是我能預知未來,以及決定自己何時死亡。”
李儀景點點頭,突然問:“折桂神使是什麼樣的存在?”
“永恒尊者沒跟你說過?”
“沒有。師父隻說,折桂神使是他的首徒,我的師兄。”
唐臨淵嘟囔了幾句,說:“神使是諾亞方舟的締造者、統治者和守護者,祂是最有希望晉升尊者的,可惜……八千年前,巴巴托斯入侵地球,因為我的軟弱,諾亞方舟失守。危急關頭,神使犧牲自己,把巴巴托斯驅逐去了黑暗多元宇宙。”
李儀景沉默片刻,飽含歉意地說:“對不起。”
唐臨淵搖頭,繼續往下走。
過了許久,他才愧疚地說:“該道歉的人是我。如果當年我不那麼婦人之仁,狠心一點,也許就不會有如今的建木危機了。”
“建木危機?”
“嗯,這就是我們來這個鬼地方的原因。跟住我,别迷路了。”
虞淵終年不見天日,因此格外寒冷,伸手不見五指,瘴氣彌漫。
李儀景緊跟着唐臨淵,亦步亦趨,幾乎要貼到他身上。麻團更慫,整隻鳥都鑽進主人的頭發裡,這還是李儀景留長發後,它與“黑藻”的第一次零距離接觸。
李儀景輕松了一點,即使他依舊心裡沒底。但是他能感覺到,自己對這裡比唐臨淵更熟悉——諾亞方舟就像自己素未謀面的家鄉。
李儀景垂眸。
或許,這份似曾相識,是神明的思念投射在自己身上,而産生的錯覺。
可我不是祂。
我承擔得了祂的職責嗎?
建木,高百仞,樹幹直挺,琥珀般晶瑩,有枝無葉,樹頂上有九根蜿蜒曲折的枝杈伸向天空,樹底下有九條盤旋交錯的根節抓住大地。
李儀景慢慢走上祭壇,小範圍踱步,一副無所适從的模樣。
忽然,祭壇邊緣閃爍起亮光。
李儀景停住腳步,看着唐臨淵熟練地點燃琉璃燈——燈盞小巧玲珑,亮起後,可以清楚地看見一張張美麗的男人的臉。他餘光瞥見腳下亮起紋路,多而稠密,如螢火彙聚成河流,流向建木。
唐臨淵忽然問:“李儀景,你有沒有想過,你是由什麼物質組成的?”
“三億縷靈魂,”李儀景平靜地說,“還有,折桂神使的骨骼?”
唐臨淵滿意極了:“很好,不算愚鈍。”
“不算難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