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見目光倏地一擡,不确定對方是随口一說,還是…給他承諾。
…
晚餐結束的并不算晚,載着藍桉的車的尾燈在蘇見眼中虛化,他轉過身,祁晟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身後。
蘇見險些撞上他的身體,嗅到了來自對方的一點酒氣,混雜清爽的須後水,變成了具備一定攻擊性的味道。
沒等蘇見說什麼,祁晟先道:“你身上好香。”
又問:“你用的什麼香水?”
毫無感情色彩的叙述和嫌棄一般微微蹙起的眉頭讓蘇見一度認為祁晟在諷刺他。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再好的教養也不足以支撐蘇見在這時繼續保持禮貌:“我沒有用香水。”頓了頓,終于還是沒有忍住:“你在諷刺我嗎?”
說完擡起一隻手嗅了一下,根本沒有他說的那種味道。
蘇見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即便是上下級,他也希望祁晟可以向他道歉,祁晟卻在這時露出了一些不太容易分辨,介于困惑和意外之間的情緒。
盡管很淡,但對于祁晟而言已經是十分明顯的變化。
“我為什麼要諷刺你?”他好像很難理解,不明白蘇見為什麼會将他的誇獎曲解成諷刺。
如果換作其他人,祁晟一定會建議他回去重讀九年義務教育,但因為是蘇見,所以祁晟展現出了前所未有的理解和耐心。
不好的感情帶來的危害是巨大的。
是劉元深的錯。
祁晟用自認為溫和,但在别人聽來卻有些高高在上的嗓音重複了那晚車上同樣的話:“我在誇你。”仿佛在思考,又像在回味:“今天是甜的,比昨天好聞,當然,我沒有說昨天的不好,可是有點苦。”
他一次性說許多話,給出很認真的點評。
蘇見在短暫地愣怔後想起了每晚都會點的香,可能染上了一點味道,隻是自己聞不出來。
蘇見不經意地聳動鼻尖,試圖嗅出一點“好香”的味道。
但根本沒有。
或許祁晟天賦異禀。
蘇見不是一個不願意承認錯誤的人,而且祁晟說完那句話後的視線一直沒有從他臉上挪開,并且露出了和他在餐廳裡說“想要”時差不多的控訴般的表情。
像在等待蘇見主動承認,進行忏悔。
餐廳的旋轉門内不時有人走出,車輛疾馳帶起的風撥動蘇見微有些長了的頭發。
好吧,如果他沒有那個意思的話。蘇見說:“抱歉,是我太敏感了。”
祁晟道:“我沒有怪你。”
蘇見沒信。
他的聲音和表情分明在說相反的話。
司機恰好将車開到了路邊。
祁晟看一眼,說:“先送你。”
蘇見剛說了句不用,祁晟立刻表示沒關系:“一點都不麻煩。”說着,在司機過來之前,盡顯紳士風度地打開車門,朝蘇見看過來。
不是麻不麻煩,而是會不會堵車的問題。這個地段開回去,蘇見搭地鐵可能早就到家了。
但剛剛曲解并質問過上司的蘇見,這時候不太有辦法拒絕這扇為他打開,正在等待的車門。
兩秒的遲疑後說:“那就麻煩你了。”
祁晟站得很直,松柏一樣挺拔,罩來的影子堪堪夠将蘇見籠罩。
“不麻煩。”
他說這話的口吻就好像他們順路,所以絲毫不存在被麻煩到的情況,但實際上,他們住的是兩個完全相反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