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後，虛若盈仍舊淚流滿面。悲聲蠱的作用是情緒類的，不能用法術解除，要等作用失效。

徐間站在兩丈外，準備等着效果過去。

在她摸蠱蟲的時候，徐間是可以阻止的。他的反應速度遠超凡人，隻要想，伸手過去就能截住她。他沒有，因為他不想。總要得到些教訓，她才能對這些東西多點警覺。

虛若盈拿出了很多手帕，一塊塊用過去，眼淚還是不停往下流。徐間沒去看，他無所不察的神識還在提醒他，她的眼淚一直沒停過。

幾息過後，他微不可查地歎了口氣，朝她走過去。

要等悲聲蠱的作用失效，至少要半個時辰。這樣一個柔柔弱弱的凡人姑娘，要放任她哭半個時辰，恐怕眼睛都要哭腫了。

見徐間走過來，虛若盈擡頭望他，淚眼盈盈。晶瑩剔透的淚水挂在她長長的睫毛上，像沾了露水的蝶翼，輕盈，美麗，又脆弱，仿佛隻要微一用力，就會讓這美麗消逝。

他走過來後，她眨了一下眼睛，蝶翼似的睫毛輕輕顫動，淚水滑落，落到了他面前。

徐間的心似乎也跟着顫了一下。

他垂眸，不再去看。

他拿出一根金針，在上面灌注些許靈力，朝她眼睛旁邊的穴道紮去。

她不閃不避，就這麼看着針紮過來，紮到她眼睛旁。

徐間紮第二針時，就聽到了她的聲音。

“你是故意的。”

“你明明可以阻止我。”

徐間的手微微一頓，繼續紮下去。

“你不。”

“你想讓我得到教訓，讓我下次不這麼做了。”

徐間紮下第三針。

“我讨厭你這種方式。”

“有什麼事可以明說，暗搓搓使壞很讨厭。”

徐間紮下最後一針，她的淚水已經止住了。

虛若盈拿起一塊幹淨的手帕，擦掉剩餘的淚水，眼角有些紅。

擦掉淚水後，她望着他，輕聲說：“謝謝。”

然後，她就加了一句：“下次我還摸。”

存檔以後再摸，虛若盈在心中悄悄補充道。

徐間收起金針，垂下手，向後退幾步，退到兩丈處，望向地面，淡聲說：“抱歉，下次我會直說。”

“我會聽你說的，”她停頓一下，又補充，“但聽不聽你的，就不一定了。”

徐間沒說話，依舊垂眸。

虛若盈再擦了擦眼角，發現有些痛，就放下手帕。剛準備找藥膏，一個白玉盒就出現在她面前。

“直接擦上去，很快就會好。”

虛若盈洗幹淨手，打開玉盒，挑起一些裡面的藥抹在眼睛附近。冰涼的感覺傳來，馬上就緩解了疼痛。擦完藥膏後，她已經不感到痛了。

發現不痛了，虛若盈擡頭望向徐間，語聲帶着些欣喜：“這麼快就不痛了，這藥真好。謝謝。”

徐間沒說話，擡手一指，一個透明的盒子就飛到她面前，裡面裝着一隻玉石一樣的蠱蟲。

“呀，是悲聲蠱。”

虛若盈一邊存檔，一邊伸手去接。接住透明盒子後，她仔細打量着裡面的蠱蟲，還是覺得很可愛。然後，她就發現盒子被封印了，打不開，隻能看。

她撇撇嘴，望向徐間，有些失望地說：“你真狡詐。”

她把盒子扔給徐間，不再去看。

徐間接住盒子，淡聲說：“我先走了。”

說完，他便消失不見。

夜深人靜，歲家堡的人還在受之前的哭聲影響，不知不覺陷入睡眠，沉浸在悲傷的夢境中。整個歲家堡靜悄悄的，聽不到半點人聲。要是悲聲蠱沒有被抓住，他們就會在夢中悲傷而死。

徐間走後，虛若盈也沒有熬夜的心情了，收拾了一下就去睡了。

——

上界，首陽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