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玄敏銳地察覺到謝景塵的表情凝固住,甚至眼中浮現出幾分孤獨和傷感,雖然不大清楚緣由,但想來是被管事方才的話觸動。
“以後的事情誰說得準,不過徒兒有一點可以肯定。”
“什麼?”
“徒兒這輩子隻想待在師尊身邊。”宿玄的雙眸中充滿着堅定:“是時時刻刻,每一分每一秒。”
謝景塵與以往一樣,這樣張口打趣宿玄一個小孩子懂得什麼叫做一輩子,可一對上他堅定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陷進去,鬼使神差地點點頭。
他的潛意識告訴自己,宿玄的這句話是真心實意的,自己可以嘗試去相信。
又或許是一個人在茫茫雪原之中待久了,驟然看到眼前的火光,下意識地想要去靠近,哪怕這隻是殘留的一點幻想。
“那師尊說好了,可是要陪我一輩子的。”宿玄趁機說道:“師尊可不能騙我。”
“我何時騙過你。”謝景塵微微仰起頭看向宿玄,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他在宿玄的雙眸中倒映着自己,自己的雙眸中倒映着宿玄,就好像眼中隻有彼此。
被自己亂七八糟的想法吓到,謝景塵輕咳一聲,尴尬地說道:“管事。”
可當他環顧周圍一圈,也沒有看到管事的身影。
“管事伯伯有要事先走了。”察覺到自己的話惹了仙君不開心,管事早就腳底抹油地借口離開了。
“哦。”其實謝景塵也沒想到吆喝管事說些什麼,如此對他的離開也沒啥意見,隻是看着撐着頭一直盯着自己的宿玄:“看着我做什麼?”
“師尊好看。”
這樣的話以前宿玄也說過許多次,以前的謝景塵沒放在心上,但之前管事的話再結合現在宿玄的話,讓謝景塵大敲警鐘。
“玄兒。”
聽到謝景塵換上十分嚴肅的口吻,宿玄也收起嬉皮笑臉。
“以後不能随意誇人家漂亮。”
還以為是什麼樣的大事,原來是為着這個,看着師尊如此嚴肅的可愛表情,要不是場景不對,宿玄都想笑出聲來。
“師尊放心,徒兒以後隻誇師尊一個人。”
這話說的這麼好像是自己吃醋一般,隐約感覺不對勁,謝景塵急忙出聲解釋道:“不是這個意思,而是你随便對着别人犯花癡,會被人當成登徒子的。”
“徒兒明白的。”
“還有,等你以後外出曆練,萬一遇到那些弱柳扶風,楚楚可憐的人千萬不能接近,那些都是吃認不出骨頭的!”怕宿玄不相信自己的話,謝景塵故意往嚴重的情況說:“他們會蠶食你的修為,到時候你就變成普通人一樣了!”
“好可怕。”
這招果然有用!
“那徒兒以後就隻看着師尊。”
……
好像哪裡不對,但謝景塵一時間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總之就是防人之心不可無。”頓了頓又補充道:“包括宗門的人也是如此。”
“徒兒明白,外面的那些人都是人面獸心,隻有師尊對徒兒才是真心實意的。”
謝景塵總覺得這話聽起來有些奇奇怪怪的,但宿玄說的又好像沒啥大問題,于是點點頭算是應下。
“時候差不多了,你該去主峰了。”今日掌門宴請之前在大比上獲得名次的弟子及其師尊,隻是謝景塵實在是不願去,于是借口說已經将峰内所有事務都交給了宿玄。
如此一來,宿玄去了便能代表整個明輝峰。
“徒兒也不想去,外面多危險啊。”宿玄說着還配合着打了個寒顫。
也是,自己才跟宿玄講了這樣的話,他還小自然還承受不了這些。
“那便借口說你病了,讓管事去。”謝景塵倒也沒覺得這樣有什麼問題,反正這些年來他一直都是這麼幹的。
“徒兒不是這個意思。”宿玄雖然不想去,但要是讓管事去,掌門難免覺得自己不盡心,到時候又要給師尊介紹這個弟子,那個弟子的。
“是我也要去嗎?”謝景塵滿眼都寫着抗拒,他可不想去見那些人,于是小聲地提議道:“要不然我們還是一起裝病,讓管事去吧,師兄肯定不會說什麼的。”
恰好回來的管事:……
肩上的任務突然重了好多,還是溜了吧。
隻是屋内的兩人完全沒有注意到,或者說無心去關注這些,畢竟一個外出的事情就已經夠讓謝景塵苦惱的了。
“徒兒的意思是師尊得有些表示,徒兒才會去。”
宿玄暗示的意味十分明顯,謝景塵自然也是明白的。
伸手揉揉他的頭,說道:“去吧,我會想你的。”
這話瞬間讓趴在自己身上半死不活的宿玄猛地坐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謝景塵被他的動作吓了一跳,眨眨眼不知所措。
“我也會想師尊的!”
宿玄握了一下自己的手,随後便一臉興奮,風風火火地出門。
謝景塵無奈搖頭一笑,就這麼一句這般高興,還真是小孩子心性。
一回頭發現桌子上不知何時擺着自己愛吃的糕點,水果,還有剝好的零嘴,甚至還貼心地擺盤,謝景塵見狀微微勾起嘴角。
謝景塵正叉起一塊水果要放進口中,腰間的令牌一閃:師尊,想你。
算算時間,小家夥應該還沒有出宴會。
謝景塵腦補出宿玄蹲在小角落,拿着令牌委屈巴巴地給自己發着消息。
一時間,謝景塵感覺自己的良心受到煎熬。
于是立刻回信:師尊也想你。
另一頭,感覺酒醒得差不多,宿玄正要轉身卻是瞥見空中的那五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