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齊局并沒有刻意隐瞞衛不染的身世,調查局的老員工都知道衛不染是以前衛局的兒子,也知道衛不染現在的法定監護人其實是齊局,衛不染如今隻是借住在時躍家。
但衛不染一有時間就黏着時躍,而且但凡提到時躍,必定是眼裡放光的“我時躍哥”,于是大家在時躍面前提到衛不染時,都是半開玩笑的“你弟弟如何如何”。
聊了兩句衛不染的進展後,老賀話鋒一轉:
“但這兩天吧,小衛好像有點走神。”
“我問他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困難,他又說沒有。”
“你要不再問問他?”
時躍當然說好,說自己晚上就去問問。
*
這天晚上,時躍在洗澡。衛不染穿着時躍買給自己的星空圖案睡衣,坐在沙發上細緻地削蘋果。
時躍其實根本沒有吃水果的習慣,但自從老齊塞給他兩本《如何教養青春期少年》以及《青少年成長輔導手冊》後,他開始按時訂購新鮮水果,以保證“青少年的營養均衡”。
不過,給水果削皮這件事……
眼睜睜看着時躍把一個蘋果削得隻剩下一個蘋果核之後,衛不染自告奮勇地接下了這項工作。
很快,蘋果削好了。
衛不染将蘋果切成均勻的四瓣,整齊地擺放在了果盤裡。此時,若有人拿着尺子來測量,會發現這四瓣蘋果的形狀大小,驚人地達到了“幾乎完全一緻”。
時躍從浴室出來了。
他穿着小企鵝睡衣,坐到沙發上,單刀直入地問:“最近的格鬥課上得怎麼樣?聽說你有點走神?”
衛不染先是一愣,随後垂下頭,面有愧色的“唔”了一聲。
時躍把果盤推到衛不染面前,自己也抓起一片,邊吃邊道:“是動作太難跟不上嗎?”
衛不染搖搖頭,小聲道:“我隻是在想……”
時躍:“嗯?”
衛不染的聲音更低了:“你之前說,你會教我格鬥術的……”
時躍一怔,随後笑起來:“啊對對,我是說過。”
“原來你是在想這個——可我的擒拿格鬥,也是賀老師教的啊。”
“你跟他學,效果會比跟我學更好。”
衛不染的臉都紅了。但他還是堅持地嘟哝着:“那……不一樣。”
說好了是你教的。
時躍知道衛不染是認死理的,也就不再推說,幹脆地擦擦手,站起身:
“賀老師那邊給你制定了完整的計劃,我不能中間橫插一杠子。”
“不過,陪你在家練兩手,倒是沒問題。”
衛不染臉上一亮:“真的?”
時躍:“當然——來,我們把沙發茶幾搬開。”
片刻後,客廳空出了一塊。
時躍光腳踩在木地闆上,擺好姿勢:“來。你攻,我守。”
衛不染的心又開始怦怦快跳。
他在心裡反複念叨着:别緊張,要把握好機會,要讓時躍看到自己的進步。
他深吸一口氣,左腳前滑,右腳弓步,重心穩穩下沉。
接着,一個蹬地發力,右手迅速出拳!
時躍身體輕巧一閃,雙手抓住衛不染手腕往上一折,再向自己懷裡猛的一拉——
衛不染當即一個踉跄,直直向前摔倒。
時躍左腿一擡一跨,趁勢坐到衛不染背部,再将他的手反别過來,帶笑道:“怎樣?”
衛不染的臉都紅了。
他從時躍的壓制下掙紮着翻身坐起,嘟哝着:“怎麼一招就結束了?我……我還以為自己現在變得強多了……”
好歹能接個兩招把?
時躍憋着笑,揉着衛不染的腦袋:“想和我多過兩招?”
“那就跟着賀老師好好學。等再練個小半年,肯定就能接住我兩招。”
“等再過一年,應該就能和我打得有來有回。”
衛不染急道:“那我要練多久,才能像剛才這樣,一下就壓住你?”
時躍想了一下:“三年吧。”
衛不染瞬間振奮:“真的?”
時躍:“假的。”
衛不染:“……啊?”
時躍彈了下他腦門兒:“想什麼呢?我也會不停地練習啊。沒聽過‘刻舟求劍’嗎?語文課沒好好學啊。”
衛不染呆住了。
看着又發懵又難過的衛不染,時躍實在不忍心捉弄他了,笑出了聲:“好啦好啦!逗你的。”
“你進步的真的很快,剛才那一下的速度和角度都特别好。”
“我能反擊,隻是因為我太熟悉這個基本動作了。”
他頓了下,又拉過衛不染的手腕,把他的睡衣袖子一下撸了上去:“還有,你這胳膊,長了不少肉啊!”
之前握住他手腕的時候,感覺瘦得隻剩根骨頭棒子。這才一個多月過去,胳膊上已經有一層薄薄的肌肉了。
衛不染的臉忽地更紅了。
他抽回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往下拽袖子,小聲道:“我最近……都吃得很飽。”
吃得很飽,睡得很足,老師們對我也很好。
當然了,時躍哥對我更是特别好。
時躍隔着袖子捏了下他的上臂:“真好!”
“要有足夠肌肉的支撐,格鬥技才能發揮出效果。”
“你啊,安心吃飯安心訓練,半年内肯定能接住我兩招以上的!”
衛不染的眼睛重新亮了起來:“嗯!我會更努力的!”
我會更努力!
或許總有一天,我可以像今天的時躍哥一樣,一招制勝,把他壓在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