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不染專注地盯着時躍,等着時躍往下說。
小朱則是看着講台,努力地思考着時隊所說的“主宰詭物”的藏身之處。
究竟在哪裡?詭物究竟僞裝成了什麼?
時躍并沒有直接給出答案,反而問道:“你們知道,扶桑的傳說裡有種異獸,以人的夢境為食,叫‘食夢貘’吧。”
衛不染和小朱都頻頻點頭。
時躍繼續道:“這裡的主宰詭物,和食夢貘一樣,都需要吞吃人類的夢境。”
“隻不過,這個詭物,它隻喜歡‘噩夢’。”
“而現在這個夢,這個需要不停考試而且正常人根本不可能做完題目的夢,就是名副其實的噩夢。”
小朱愕然:“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噩夢都是喪屍圍城寂靜嶺那一挂的……”
時躍看向他:“教室外突然出現喪屍追着你咬,和讓你三十分鐘寫完數學卷子,哪一個會讓你更快意識到自己在做夢?”
小朱老實道:“喪屍。”
時躍:“對。夢見喪屍,大腦很快會察覺出異常,然後提醒你這是夢,讓你醒過來。”
“但‘考試’不會。尤其是已經被規訓了十來年的華夏高中生,隻會下意識地想要寫完卷子完成考試。”
小朱低低“啊”了一聲:“莫非,藏起來的詭物,就是‘卷子’?”
比如此刻,站在講台上的老師手裡正在理的那一堆卷子。
時躍搖搖頭:“你感到‘慌張’,感到一定要參加考試把卷子做完,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小朱:“走進教學樓。”
時躍點頭:“從我們踏進教學樓開始,這個詭物就已經通過看似很自然的方式,在影響你的認知了。”
時躍并沒有明說。但衛不染已然将自己的視線,從那位抱着卷子的老師身上轉移到了講台的斜上方。
小朱多想了幾秒,也忽地神色一變,和衛不染看向了同一個地方:那黃銅色的老式響鈴。
時躍輕聲道:“我一開始也疏忽了。”
“姚遠的夢境,就是他現實生活的投影。”
“可這個‘夢境’裡,有一個很違和的東西——”
“就連我讀書的時候,中學下課鈴都已經統一改成音樂了。”
“為什麼十六歲的高中生姚遠,就讀的學校裡會使用一個幾十年前的響鈴呢?”
小朱恍然大悟,一臉的躍躍欲試:“那時隊,我們要突破這個詭域,是不是把那個響鈴給收容了就行?”
時躍:“對。但不能貿然行動。”
“記住,這種‘夢境詭域’,第一原則永遠是‘行動要符合夢境裡的日常準則,不能随意打破夢境’。”
說完,時躍又低聲囑咐若幹事項,三人便決定依此行動了。
*
很快,老師拍了下黑闆:“坐好了,書都收起來,開始考試。”
教室裡頓時安靜下來。
卷子一張張地往後傳,傳到了三人組手裡。
這次是物理卷子。
小朱繼續呲牙咧嘴地開始做受力分析。衛不染依然一臉淡定地唰唰答題。
唯有表現得一切如常,才能繼續讓詭物處于“進食狀态”,放松警惕。
時躍卻是在座椅上大大咧咧地往後仰,連帶着連椅子腿都翹了起來。
毫無疑問的,這個動作招來了老師的怒目而視。
時躍調整了下坐姿,望着老師,幹脆舉起了手。
老師:“什麼事?”
時躍:“肚子痛,上廁所。”
老師臉色不太好,但還是說:“快去快回。”
時躍吊兒郎當地站起身,雙手插在衣兜裡,沒有從後門離開,而是晃晃悠悠地朝前門走。
老師:“怎麼不走後門?”
時躍:“廁所離前門更近。”
他一面說,一面一臉無所謂地繼續往前走。
他剛才已經通過“交白卷”這個事情測試過了:不管自己的行為有多麼不尋常,隻要是“有可能在現實中發生的”,都不會打破夢境。
遲到,交白卷,站沒站相坐沒坐相,故意做出藐視老師的模樣——在高中都不罕見。
果然,監考老師冷哼一聲,懶得搭理這個明顯不想考試又不守規矩的學生了。
就在這時,最後一排突然傳來呵斥聲:“你怎麼老問我?能不能自己做?”
雖說是呵斥,但并不怎麼有氣勢,倒更像是被逼急了的老實人在出聲抱怨。
可這個抱怨的内容,在考場上絕對是王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