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紗窗在瓷磚上投下斑駁的影，林旭對着鏡子扯了扯校服領口——顧懷升昨晚偷偷換的加大碼讓他肩膀發酸。"洗衣機縮水"這種鬼話，也就這人能面不改色地說出口。他踹開卡着椅腳的課桌，鐵架與地面摩擦的聲響驚飛了窗台上的麻雀，前排黃毛條件反射般縮了縮脖子。

"旭哥，數學作業..."黃毛話沒說完就被粉筆頭精準擊中額頭。林旭擡頭正對上講台邊顧懷升似笑非笑的眼，對方指尖轉着鋼筆，白襯衫袖口露出半截水族箱手鍊："第一排站着改，墨迹到早讀結束。"他磨磨蹭蹭起身時，課桌抽屜裡的漫畫書"啪嗒"掉地，顧懷升彎腰撿時，校服領口滑下寸許，鎖骨下方的紅痕在晨光裡若隐若現——那是昨夜在廚房搶蓮藕湯時，他不小心咬出來的印子。

儲物櫃前，林旭用鑰匙刮着顧懷升櫃門上的新貼紙——不知何時被這人貼了張卡通鲸魚，尾巴尖卷着顆草莓糖。"沈墨說你昨晚又翻圍牆。"顧懷升的呼吸突然拂過後頸，指尖劃過他剛刻的"顧懷升是狗3.0"，"這次是去便利店買彩虹糖？"他轉身時撞進對方懷裡，雪松味混着晨露的氣息撲面而來，腕間的手鍊硌着掌心："要你管！老子樂意！"話尾卻在看見對方素描本新夾的糖紙時發顫——那是今早他塞的草莓味糖，糖紙上畫着炸毛的橘貓，旁邊标着"林旭炸毛時像顆草莓味的雷"。

籃球場的遮陽棚下，方晴把沈墨的《物理競賽題集》往籃球架上藏："别總盯着公式，來練防守！"沈墨的校服外套被汗水洇濕，後背印着模糊的校徽，卻還在惦記對方膝蓋的舊傷："護膝在儲物櫃第二層，新換的透氣款。"話未落音，方晴突然拽住她的校牌繩，挂墜上的籃球圖案在陽光下泛着微光："說！獎杯底座刻我名字時，是不是手抖了？"沈墨耳尖發燙，鏡片後的目光落在對方手腕的繃帶上——那是剛才搶球時蹭破的，和自己帆布包裡的創可貼同一個圖案。

便利店的冷櫃前，顧懷升的指尖劃過玻璃，凝水在貼紙上暈開小團："第二份甜筒半價。"林旭盯着他手腕的水族箱手鍊，十年前的碎玻璃片在晨光下泛着溫潤的光，突然伸手戳了戳對方鎖骨下方的紅痕："昨晚擦背時碰疼了？"顧懷升低頭輕笑，甜筒的奶油沾在唇角："校霸的爪子比籃闆還硬。"卻在對方轉身時，悄悄把糖紙折的小鲸魚塞進他校服口袋——和十年前魚缸碎掉時，落在彼此掌心的碎片，同樣閃爍着溫柔的光。

晚自習的蟬鳴混着粉筆劃過黑闆的聲響，沈墨的保溫杯準時出現在方晴桌上。不鏽鋼外殼凝着水珠，倒映出對方在草稿紙上畫的簡筆畫——穿白襯衫的女生抱着習題集，發梢沾着片楓葉，角落标着"第52次心跳過速"。她推了推眼鏡，指尖無意識摩挲着杯蓋上的小鲸魚挂墜，突然被塞進顆薄荷糖："别總盯着我，題都寫錯了！"方晴的馬尾辮甩在她手背，卻在轉身時偷偷把沈墨的鋼筆換成了新的——筆帽上刻着小小的"墨"字，和自己挂墜内側的"晴"字剛好湊成一對。

放學的夜風掠過風鈴，林旭望着顧懷升被路燈拉長的影子，突然想起今早浴室裡被踩碎的彩虹糖紙。他摸了摸褲兜，裡面躺着對方悄悄塞回來的糖紙折星，邊角還帶着水痕："顧懷升你大爺，手鍊繩子該換了。"話尾被夜風揉碎，卻看見對方停住腳步，從帆布包掏出個小鐵盒——裡面裝着他攢了十年的魚缸碎片，每片都用彩虹糖紙細細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