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風掠過風鈴,捎來遠處便利店的喧鬧。林旭盯着顧懷升手腕的手鍊,藍絲帶在夜風裡晃出小鲸魚的影子。他突然想起今早對方素描本裡的畫:自己戴着碎玻璃手鍊扣籃,陽光穿過玻璃,在地面投出無數顆星星。原來有些喜歡,早就藏在碎玻璃的裂痕裡,藏在糖紙折的星星裡,藏在每句兇巴巴的“笨蛋”裡,像那年夏天的陽光,永遠溫暖而耀眼。
晨光剛爬上教室窗棂,林旭踹開課桌的聲響就驚飛了窗台上的麻雀。黃毛湊過來時,鼻尖還沾着便利店的飯團碎屑:“旭哥,你和顧學霸昨晚是不是去打架了?”他盯着顧懷升手腕的創可貼,眼神在對方鎖骨下方的紅痕上打轉,“聽說便利店王阿姨看見你們淩晨才回家——”
“滾你媽的!”林旭抄起課本砸過去,卻在看見顧懷升從抽屜裡摸出草莓味潤喉糖時頓住。糖紙在晨光裡泛着微光,和對方腕間重新系好的碎玻璃手鍊相得益彰,藍絲帶的結還是他昨晚賭氣時系的歪扭模樣。
講台上,顧懷升批改作業的鋼筆尖突然頓住,目光落在林旭校服口袋上——那裡露出半截碎玻璃,尾鳍處的“旭”字在陽光裡若隐若現。他突然輕笑出聲,筆尖在作業本上畫出個小鲸魚,尾巴尖卷着顆糖紙折的星星,和昨晚便利店小票上的塗鴉一模一樣。
儲物櫃前,方晴的運動鞋碾過滿地糖紙,馬尾辮掃過顧懷升櫃門上的卡通鲸魚貼紙:“沈墨說你倆昨晚在便利店待了三小時。”她撞了撞林旭肩膀,視線落在他攥緊的拳頭——那裡藏着枚碎玻璃,尾鳍處還留着牙印,“吵架了?顧學霸手腕都見紅了。”
“要你管!”林旭踹了踹儲物櫃,金屬門發出悶響。顧懷升适時遞來創可貼,包裝上的卡通鲸魚尾巴尖卷着星星,和他昨晚貼在對方手腕上的同款。方晴突然指着顧懷升的素描本:“第24次偷拍!旭哥踮腳夠牛奶的樣子都畫下來了?”
素描本最新一頁畫着林旭拽着顧懷升手腕的背影,校服短了一截,腰線處的舊疤被畫成小鲸魚的脊背,旁邊寫着“第102次覺得,他的指尖比糖紙還燙”。林旭突然搶過本子塞進儲物櫃,耳尖卻在看見方晴手機裡偷拍的照片時發燙——照片裡,顧懷升正低頭替他系鞋帶,碎玻璃手鍊在晨光裡折射出七彩光斑。
籃球場的喧鬧聲混着蟬鳴,黃毛舉着手機跑過來:“旭哥!校論壇爆了!有人拍到顧學霸手腕的碎玻璃手鍊,說是什麼定情信物——”話沒說完就被顧懷升的鋼筆尖敲了敲腦袋,白襯衫袖口滑下,露出腕間重新串好的碎玻璃,每片尾鳍都朝着林旭的方向。
“定你大爺!”林旭踹了踹籃球架,卻在看見顧懷升從帆布包掏出個鐵盒時頓住。裡面裝着他昨晚拽掉的碎玻璃,尾鳍處的“旭”字被小心地描了紅邊,旁邊還躺着片楓葉标本——是去年秋天他摔破膝蓋時,這人偷偷撿的。
便利店的冷櫃前,沈墨推了推眼鏡,看着方晴手機裡的論壇帖子:“顧懷升手腕手鍊碎片刻有‘旭’字,疑似十年前魚缸碎玻璃改制。”她突然指着顧懷升儲物櫃内側的塗鴉:“林旭刻的‘顧懷升是狗’旁邊,新添了句‘但狗的碎玻璃比星星亮’。”
“少八卦!”林旭把草莓牛奶灌進嘴裡,奶泡沾在唇角。顧懷升突然伸手替他擦掉,指尖劃過唇畔的動作自然得像呼吸,驚得周圍同學倒吸冷氣。他突然想起昨晚在巷子口,這人也是這樣替他系好碎玻璃手鍊,藍絲帶的結蹭過他手腕的薄繭,像句沒說出口的“笨蛋”。
早自習的鈴聲響起時,顧懷升的習題集滑落在地,露出夾在中間的糖紙折星。林旭彎腰撿起,發現每顆星星上都寫着日期:“2010.5.2 林旭第一次對我笑”“2019.9.19 他咬我手腕時像隻小獸”。最新那顆星星上,用紅筆寫着“第366次,他的耳尖比草莓糖還紅”。
“顧懷升你大爺!”林旭把星星塞進對方口袋,卻在觸到那枚刻着“旭”字的碎玻璃時,突然發現邊緣的齒痕被磨平了。原來這人連夜用砂紙打磨掉鋒利的棱角,隻留溫潤的弧度,像他藏在腹黑表象下的溫柔,把十年光陰都釀成了糖。
教室後排,黃毛正和同學嘀咕:“你們說,顧學霸手腕的碎玻璃,是不是旭哥當年砸破的魚缸?”陽光穿過玻璃窗,照見顧懷升腕間的手鍊,每片碎玻璃都折射出細碎的光,像極了那年夏天,魚缸裡搖晃的星辰。而林旭攥緊的掌心裡,藏着枚同樣的碎玻璃,尾鳍處的“旭”字,在晨光裡格外耀眼。
儲物櫃深處,兩本素描本悄悄翻開:顧懷升的本子上,畫着林旭在早自習踹課桌的模樣,旁邊貼着片糖紙折的星星,邊緣寫着“他罵我時,手裡還攥着我送的潤喉糖”;而林旭的本子裡,藏着顧懷升低頭系鞋帶的速寫,旁邊用彩虹糖紙寫着“笨蛋,碎玻璃手鍊歸我了”。
當預備鈴響起時,林旭突然拽住顧懷升的手腕,碎玻璃硌着掌心:“中午去便利店,老子要喝草莓牛奶。”話尾帶着不易察覺的顫抖,卻被對方輕輕反握住指尖:“好,這次換我去夠頂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