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在教室窗玻璃上流淌,林旭的課本第三次砸中黃毛的後腦勺時,顧懷升正在講台邊批改作業。碎玻璃手鍊随着翻頁動作輕響,尾端的糖紙星掃過教案,在“林旭”的名字上投下細碎光斑——那是今早他趁對方刷牙時偷偷系上的,藍絲帶上還纏着半片草莓糖紙。
“校霸,作業本。”顧懷升遞來寫滿批注的習題集,指尖劃過林旭校服口袋裡露出的碎玻璃。新加上的“懷”字碎片還帶着磨砂質感,尾鳍處的刻痕比“旭”字淺三分——是昨夜他躲在陽台,用指甲刀一點點磨出來的。
儲物櫃前,方晴的手指幾乎戳到顧懷升腕間的新手鍊:“沈墨用勾股定理算了,你倆的碎玻璃手鍊合起來能拼出‘永遠’的英文!”她晃了晃手機,相冊裡是兩人并排站着時,碎玻璃光斑在地面投出的“FOREVER”,“去年運動會拍的,原來那時候就預謀了!”
“要你管!”林旭踹了踹儲物櫃,金屬門的悶響混着糖紙碎裂聲。顧懷升趁機塞進他掌心一片新打磨的碎玻璃,尾鳍處刻着極小的“旭”字,邊緣還留着牙印——是今早他咬開糖紙時留下的。“笨蛋,”他别過臉,把碎玻璃塞進對方襯衫口袋,“再亂刻字就把你和砂紙一起鎖進櫃裡。”
便利店的冷櫃前,沈墨推了推眼鏡,看着方晴手機裡顧懷升替林旭調整手鍊的視頻:“根據動量守恒定律,他拉你手腕的力度剛好能讓碎玻璃對準陽光,誤差0.3牛。”她指着顧懷升正在折的糖紙鲸魚,尾鳍處用紅筆寫着“林旭的碎玻璃會發光”,“物理競賽的公式,全用來計算怎麼讓你開心了。”
“少來這套!”林旭把草莓牛奶灌進嘴裡,奶泡沾在唇角。顧懷升的指尖剛要觸碰,他突然抓住對方手腕,碎玻璃手鍊硌着掌心:“昨晚又熬夜打磨玻璃了?”燈光下,顧懷升指尖的創可貼格外顯眼,那是替他磨平碎玻璃棱角時劃傷的。
早自習鈴聲響起時,顧懷升的習題集再次滑落,露出夾着的糖紙折星。林旭彎腰撿起,發現最新那顆用紅筆寫着:“2019.9.21 林旭抓我手腕時,掌心的薄繭擦過碎玻璃——像在給十年前的星星蓋章。”他突然把星星塞進對方領口,指尖劃過鎖骨下方的紅痕,那裡還留着昨夜他咬出的齒印。
教室後排,黃毛舉着手機驚呼:“顧學霸手鍊多了片新玻璃!尾鳍刻着‘懷’字,和旭哥的‘旭’字剛好配對!”陽光穿過玻璃窗,碎玻璃光斑在牆面拼出“LX+GH”的圖案,而林旭儲物櫃内側的塗鴉不知何時多了句:“顧懷升是狗,但狗的碎玻璃會咬着我的名字跑。”
籃球場的塑膠地上,林旭運球時突然頓住。顧懷升坐在觀衆席最高處,正在往他的碎玻璃手鍊上串新碎片——是今早他在便利店搶到的最後一片草莓糖紙,被折成小鲸魚形狀,尾鳍處貼着極小的“懷”字貼紙。
“顧懷升你大爺!”他突然起跳扣籃,碎玻璃手鍊在籃筐上投出雙生鲸魚的光影。顧懷升擡頭輕笑,想起初二那年,小旭砸破魚缸時哭着說“星星都碎了”,而現在,每片碎玻璃都成了對方腕間的星光。
儲物櫃深處,兩本素描本再次翻開:顧懷升的本子上,畫着林旭在早自習咬吸管的模樣,旁邊貼着片糖紙折的星星,邊緣寫着“他咬吸管時會皺鼻子,像在說‘顧懷升,草莓糖藏哪兒了’”;而林旭的本子裡,藏着顧懷升打磨碎玻璃的速寫,旁邊用紅筆寫着:“笨蛋,再做手鍊就把你和星星燈一起鎖進我的夢裡——鑰匙在我心裡。”
當預備鈴響起時,黃毛抱着作業路過,瞥見顧懷升正在畫的新速寫:林旭站在便利店冷櫃前,指尖戳着玻璃上的霧氣,畫着歪扭的小鲸魚,旁邊站着戴着手鍊的自己。旁邊寫着:“第106次覺得,他兇我時,眼裡有我十年前撿的星星。”
教室裡的竊竊私語還在繼續,方晴的笑聲混着沈墨的歎息從走廊傳來。而儲物櫃前的兩個身影,早已習慣了周圍的目光。對他們來說,碎玻璃裡藏着十年的星光,糖紙折的星星寫滿未說出口的溫柔,而每句兇巴巴的“笨蛋”,都是落在彼此掌心裡的,最甜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