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将教室後排的塵埃照得纖毫畢現，黃毛舉着手機在課桌間穿梭，屏幕上校論壇熱帖《驚！年級第一手腕碎玻璃手鍊竟藏十年暗戀》的評論區正瘋狂刷新。“旭哥你看這條！”他特意放大便利店監控截圖，顧懷升單膝跪地替林旭系鞋帶的畫面裡，碎玻璃手鍊在地面投出的光斑恰好拼成“LX”，“網友說顧學霸這是把你名字戴在手腕上！”

“滾你媽的望遠鏡！”林旭的課本精準砸中黃毛後腦勺，卻在擡頭時與講台上顧懷升的目光相撞。對方白襯衫領口微敞，鎖骨下方的紅痕在晨光中若隐若現——那是昨夜他搶最後一塊草莓蛋糕時咬出來的印子，此刻正随着批改作業的動作輕輕晃動。

講台上，顧懷升的鋼筆尖在林旭的作業本上頓住，對方校服口袋裡露出半截碎玻璃，尾鳍處的“旭”字被陽光照得透亮。他突然在習題空白處畫了隻炸毛橘貓，爪子正扒拉着顆糖紙折的星星，旁邊标注：“第25次被校霸砸課本，疼但開心——因為他會在我鋼筆帽裡塞草莓糖。”

儲物櫃前，方晴的運動鞋碾碎了滿地糖紙，突然指着顧懷升櫃門上的卡通鲸魚貼紙：“沈墨用三角函數算了，你手鍊的碎玻璃折射角度，剛好能在我手機鏡頭裡投出‘顧懷升是狗’五個字！”她晃了晃相冊裡的照片，碎玻璃光斑在牆面拼出的字迹，正是林旭去年在儲物櫃刻的塗鴉。

“要你管！”林旭踹了踹儲物櫃，金屬門發出悶響。顧懷升趁機遞來創可貼，包裝上的小鲸魚尾巴尖卷着星星，和他今早替對方貼在手腕的同款。他突然想起淩晨三點，這人趴在台燈下用砂紙打磨碎玻璃邊緣，指尖纏着創可貼卻笑着說：“校霸的星星，怎麼能有棱角呢。”

便利店的冷櫃前，沈墨推了推眼鏡，看着方晴手機裡顧懷升替林旭擦嘴的動圖：“根據光的漫反射原理，他指尖的角度能精準避開你唇角的奶泡，誤差不超過0.5毫米。”她指着顧懷升正在折的糖紙鲸魚，尾鳍處用熒光筆寫着“林旭必赢”，“物理競賽的精密計算，全用在哄人上了。”

“少來這套！”林旭把草莓牛奶灌進嘴裡，奶泡沾在唇角。顧懷升的指尖剛要觸碰，他突然偏頭躲開，卻在對方收回手時，看見其掌心還留着昨夜替他撿碎玻璃時的紅痕。黃毛的口哨聲從後排傳來：“顧學霸第102次擦嘴失敗！校論壇賭局賠率更新啦！”

早自習鈴聲響起時，顧懷升的習題集再次滑落，露出夾着的糖紙折星。林旭彎腰撿起，發現最新那顆用紅筆寫着：“2019.9.21 林旭躲我時，耳尖紅得比草莓糖還亮——像在說‘笨蛋，别在這兒表白’。”他突然把星星塞進對方口袋，指尖劃過碎玻璃的溫潤邊緣，那裡還留着他昨夜發脾氣時咬出的齒痕。

教室後排，幾個女生圍在一起指着顧懷升的手腕驚歎：“每片碎玻璃的尾鳍都朝着旭哥的方向！”陽光穿過玻璃窗，碎玻璃折射出的光斑在地面拼出“GH→LX”的箭頭，而林旭儲物櫃内側的塗鴉不知何時多了句：“顧懷升是狗，但狗的碎玻璃會追着我跑。”

籃球場的樹蔭下，方晴突然拽住沈墨的手腕：“快看！顧學霸在給旭哥的碎玻璃手鍊加新碎片！”隻見顧懷升坐在台階上，用鑷子小心翼翼地串起一片新打磨的碎玻璃，尾鳍處刻着極小的“懷”字，邊緣還留着新鮮的磨砂痕迹。

“顧懷升你大爺！”林旭遠遠喊了句，運球的手腕揚起，碎玻璃手鍊在陽光下劃出銀弧。顧懷升擡頭輕笑，碎玻璃碰撞的聲響像在哼着隻有他們懂的調子，想起初二那年，小少年蹲在碎玻璃堆裡說：“等攢夠十三片，就能串成星星手鍊。”

儲物櫃深處，兩本素描本悄悄翻開：顧懷升的本子上，畫着林旭在早自習踢課桌的模樣，旁邊貼着片糖紙折的星星，邊緣寫着“他踢課桌時會先看我一眼，像在确認我有沒有在看他”；而林旭的本子裡，藏着顧懷升打磨碎玻璃的速寫，旁邊用紅筆寫着：“笨蛋，再刻字就把你和砂紙一起鎖進儲物櫃——鑰匙在我褲兜。”

當預備鈴響起時，黃毛抱着作業路過，瞥見顧懷升正在畫的新速寫：林旭站在儲物櫃前，指尖摩挲着碎玻璃手鍊，耳尖發紅卻嘴角帶笑。旁邊寫着：“第105次覺得，他假裝兇我的時候，比草莓糖還甜。”

教室裡的竊竊私語還在繼續，方晴的笑聲混着沈墨的歎息從走廊傳來。而儲物櫃前的兩個身影，早已習慣了周圍的目光。對他們來說，碎玻璃裡藏着十年的星光，糖紙折的星星寫滿未說出口的溫柔，而每句兇巴巴的“笨蛋”，都是落在彼此掌心裡的，最甜的星光。

籃球場上，林旭摸着口袋裡的糖紙鲸魚，尾鳍處的“旭”字在陽光下格外清晰。他擡頭望向觀衆席，看見顧懷升正對着他晃動手鍊，新加上的“懷”字碎玻璃在晨光中閃爍，像在說“校霸，這次換我追你”。他突然輕笑出聲，運球的手腕揚起，碎玻璃在晨風中輕響，像在回應那句藏在碎玻璃裡的、說不出口的“我早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