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來都不是實驗品。"顧懷升突然按住他亂揮的手,在他掌心重重寫下自己的名字,"是我的全部課題。"說着翻開素描本,從第一頁到最後一頁,每幅畫的角落都藏着細小的"林旭",有的是鲸魚尾巴的紋路,有的是獅子鬃毛的弧度。
林旭的喉嚨發緊,抓起素描本卻不敢細看。他别過頭,露出頸側猙獰的舊疤:"這些...也好看?"話音未落,嘴唇突然被輕輕覆蓋。顧懷升的吻落在疤痕上,帶着顫抖的溫柔,鋼筆在他後背畫下新的圖案——炸毛獅子戴着墨鏡,驕傲地展示着滿身繃帶,小鲸魚舉着放大鏡,認真标注每道傷痕的美麗。
"比任何公式都完美。"顧懷升的聲音混着呼吸落在耳畔,"下次疼的時候,就咬這裡。"他抓起林旭的手按在自己肩頭,"把痛苦都給我,我來消化。"
玻璃瓶突然發出清脆的碰撞聲,林旭腕間的碎玻璃手鍊不知何時纏上了顧懷升的鋼筆。少年學霸垂眸去解,睫毛在眼下投出顫抖的陰影,後頸暴起的青筋卻暴露了刻意維持的鎮定。林旭望着那道淡青色血管,突然想起對方替自己擋下黑闆擦時,也是這樣倔強地挺直脊背。
“顧懷升,你說過實驗要講究證據。”林旭突然開口,聲音沙啞得連自己都陌生。他猛地扯開衣領,露出鎖骨下方蜿蜒的舊疤,“這些能算出什麼公式?”
鋼筆“啪嗒”掉在木質地闆上。顧懷升的喉結劇烈滾動,伸手卻在離疤痕半寸處僵住。他突然抓起素描本,瘋狂翻找的紙張發出刺耳的嘩啦聲,最後停在某頁空白處:“能算出...能算出我該早點找到你的概率。”筆尖在紙面戳出破洞,“如果高一那年的雨天,我沒有...”
“夠了!”林旭踹開椅子起身,後背卻撞上堆滿舊書的鐵架。泛黃的作業本如雪片墜落,其中一張試卷背面露出熟悉的字迹——是顧懷升的草稿,邊角處密密麻麻畫着戴王冠的小獅子,每個都長着他的眼睛。
沉默中,顧懷升彎腰撿起鋼筆,卻将筆尖轉向自己手腕。林旭瞳孔驟縮,看着那道銀亮的筆鋒在皮膚上劃出冷光,直到對方将滲血的指尖按在自己掌心:“現在,我們的傷痕可以相加了。”
“你瘋了?!”林旭的怒吼震得玻璃瓶嗡嗡作響。他反手攥住顧懷升受傷的手腕,卻在觸及顫抖的皮膚時洩了氣。記憶突然閃回那些獨自躲在天台的夜晚,刀片劃開皮膚的瞬間,竟和此刻攥着愛人手腕的觸感重疊。
“這是第162次實驗。”顧懷升輕笑出聲,血珠順着指縫滴在素描本上,暈開成歪扭的愛心,“證明疼痛可以轉移,就像...”他突然傾身,在林旭唇上輕輕一啄,“就像我對你的喜歡,會順着每道傷口,填滿你所有黑暗的角落。”
林旭的拳頭砸在對方肩頭,卻在接觸的刹那化作顫抖的撫摸。他盯着顧懷升手腕上新添的傷口,突然想起這人總把自己的傷痛畫成可愛的鲸魚,此刻卻用最笨拙的方式,想要與他的痛苦共情。
“下次再敢...”林旭的聲音哽咽,抓起對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疼的時候,咬我。”他别過通紅的臉,看着玻璃瓶裡的止痛貼小船在碎玻璃間搖晃,突然覺得那些冰冷的疤痕,或許真能折射出溫暖的光。
顧懷升的鋼筆重新在素描本遊走,這次畫下的不是公式,而是兩個交纏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