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像融化的金箔,順着百葉窗的縫隙流淌在畫室内,在淩亂的畫床上織就一張斑駁的網。林旭迷迷糊糊翻了個身,後腰傳來的酸痛如潮水般湧來,像是被人用鈍刀反複研磨,他猛地睜眼,指尖無意識地攥緊了床單。
“醒了?”顧懷升的聲音從畫架旁傳來,帶着幾分刻意的輕柔。他正背對着床整理調色盤,白襯衫的領口半敞着,露出鎖骨下方幾道淺紅的抓痕,在晨光中顯得格外刺眼。林旭盯着那些痕迹,昨夜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自己抓着對方的襯衫,在畫床上輾轉時,指尖确實曾陷入過那片結實的胸膛。
“看什麼看!”林旭突然别過臉,耳尖發燙。他撐起上半身,卻因腰部的酸痛而倒吸一口涼氣,睡衣滑落到肩頭,露出頸間未消的紅痕。顧懷升轉身時恰好看見這一幕,手中的調色盤險些打翻,連忙放下畫筆走過來。
“别過來!”林旭慌忙扯過被子裹住自己,像隻炸毛的小獸。顧懷升卻充耳不聞,徑直在床邊坐下,伸手探向他的後腰:“我看看有沒有傷到舊疤……”
“都說了不用!”林旭拍開他的手,力道卻軟綿綿的,像在撒嬌。顧懷升看着他氣鼓鼓的臉,突然輕笑出聲,指腹輕輕劃過他泛紅的耳尖:“小獅子昨晚可不是這麼說的,‘顧懷升你輕點’——這話我可記得清清楚楚。”
“你!”林旭的臉瞬間漲紅,抓起枕邊的抱枕砸過去,卻被顧懷升輕松接住。抱枕上沾着的钴藍色顔料蹭到他的襯衫,顧懷升卻毫不在意,反而湊近了些,鼻尖幾乎要碰到林旭的:“怎麼,現在害羞了?昨晚在我懷裡哭着叫哥哥的時候,膽子可大得很。”
“滾!”林旭踹了他一腳,可惜腿軟無力,反而讓自己晃了晃。顧懷升連忙扶住他,掌心貼在他腰側,觸感滾燙:“好了,不逗你了。我去給你煮點粥,昨天折騰到那麼晚……”
“誰要你煮!”林旭梗着脖子反駁,卻在顧懷升起身時,不由自主地抓住了他的袖口。顧懷升回頭,看見他别過臉去,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陰影,指尖卻緊緊攥着自己的襯衫,像個怕被丢下的孩子。
畫室的小廚房裡,電磁爐發出輕微的“嗡嗡”聲。顧懷升一邊熬粥,一邊回想起昨夜的場景——林旭躺在畫床上,月光灑在他汗濕的額頭上,睫毛沾滿細碎的水光,明明疼得咬住下唇,卻還倔強地瞪着自己:“顧懷升你技術太差了,比你當年解數學題還死闆……”
那時他就忍不住笑了,這個總愛找茬的小獅子,哪怕在這種時候,也不忘損他兩句。于是他故意加重了力道,看着對方驟然睜大的眼睛,聽着那聲帶着顫音的“輕點”,心裡卻軟得一塌糊塗。
“粥好了。”顧懷升端着碗回來時,看見林旭正趴在床上,試圖伸手夠床頭櫃上的顔料盒。他連忙放下碗,按住對方不安分的手:“别動,你後腰都紅了。”
“我要畫畫……”林旭嘟囔着,聲音裡帶着幾分委屈。顧懷升卻搖頭:“趙婷說今天可以休息,你乖乖躺着。”說着,他舀起一勺粥,吹涼了遞到林旭唇邊:“張嘴。”
林旭瞪了他一眼,卻還是乖乖地張開嘴。溫熱的白粥滑入喉嚨,帶着淡淡的甜味,他這才想起,顧懷升總是記得在粥裡加半勺糖,因為高中時他曾抱怨食堂的粥太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