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雲隻是面無表情看着他，并不回答。

孟回向後攏了攏散落下來的幾绺頭發，有氣無力道：“你知道嗎，兩年前我們第一次見面，從那之後，我一直覺得你這個人很詭異，我們之間的巧合也很詭異，現在在這裡遇見你，還是很詭異。”

随後，他又像是不确定一般：“還是說我他媽凍死之前出現幻覺了？我又夢見你了？”

李暮雲仍然不說話，他注意到孟回圍巾和頭發上的水珠，自顧自替他解下圍巾，又從旁邊抽了幾張紙巾，細緻地為孟回擦去水珠。

随後，他抓過了孟回的一隻手，握在了自己手中。

孟回短促地又笑了一聲，使勁抽回手：“你還真是一點沒變，在我夢裡也是這麼自作主張，這麼讓人無語。”

李暮雲看着他，終于開口：“好久不見。”

等到身體和意識雙重還陽，孟回這才有了些實感。他在心裡對自己說，接受吧，李暮雲是這樣的，他總有辦法像幽靈一樣忽然出現。

看了下車内環境，很是寬敞舒适，沒想到這山上唯二的其中之一輛保姆車居然是他的，他在這幹嘛？孟回心裡閃過一個不切實際的念頭，随後馬上打消。

不可能，這小子學的是傳媒之類的，就算是再手眼通天也不至于——演員這行這麼沒門檻麼？再說他這不講禮貌毫無情商的性格也不合适......

莫非這小子是來實習的？攝影組或者導演組的？又或是幹脆就是制片組哪位領導的親戚？

無論他是來幹嘛的，派頭都太大了。

但是有一說一，這是真托了他的福，不必凍死在外邊了，身體是暖和過來了，胃裡又開始難受，他下意識皺了皺眉，剛要開口，李暮雲又遞過來一隻保溫杯。

孟回表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還是接過來喝了，溫熱的水進了肚子，暖意更足。李暮雲找了找，發現車裡隻有一些零食面包之類的，孟回也不挑了，很自然地抓了塊巧克力。塞進嘴裡嚼了幾下，又喝了幾大口水，随後就是繼續與李暮雲大眼瞪小眼。

良久，還是他憋不住先開的口：“你為什麼會在這？”

李暮雲正在思考怎麼回答，孟回又說：“來實習嗎？”

李暮雲看了他一眼，随後應了聲：“嗯。”

“哦。”

孟回其實并不在意他是怎麼來的，也不在意是不是為了自己，去年他已經把話說得很明白了，現在不管是出于什麼心态，李暮雲都跟自己沒關系，這小子學的就是相關專業，家裡不缺錢不缺關系，沒準就是恰好來了這個組呢，影視圈一共就這麼大，是巧合也很有可能啊。

車裡沒别人，随着時間流逝，孟回開始覺得尴尬，但外邊太冷了，他實在不想下去，因此隻好尴尬地沒話找話：

“那個，祝你實習順利。”

李暮雲聽他這麼一說，反應了一下，随後應道：“嗯。”

這小子真是——所以說孟回看他很不順眼，這小子真是太沒情商，太不會聊天，說話又太直白。

孟回一邊享受着人家的便利，一邊在心中暗暗不滿，但是追根究底的話，他也想不明白自己不滿什麼，撐着腦袋閉了會眼睛，又因為身邊有人，他總覺得自己被注視着，渾身不得勁。于是睜了眼，在這空間裡四處看，見自己褲腿也濕了，這才感覺腳上傳來一陣黏糊糊的涼意。

鞋子雖然防水，但是遭不住積雪太厚，應該是從鞋幫子那裡進了水。他輕輕擡起腳，無意義地甩了甩。

李暮雲确實一直在看他，視線就沒從他身上移開過。此時當然也就注意到了他褲腿是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