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鳴,鶴府。
蘇清檀給鶴翊和喬知淵倒了一杯茶,又往旁邊的香爐裡加了幾勺香灰,開口道:“昨夜因自虐而受傷的人已經全部醫治好了,不過憑數量和受傷狀況上來看,比前天要嚴重許多。”
“蘇夫人所言極是,我這邊也是同樣的情況。”喬知淵歎了口氣,“沙魇行蹤不定,狡猾異常,在抓住他們之前,我已經在溪悅增加了一倍的人手,一旦誰家燈火亮起,便迅速趕去支援以減少傷亡,運氣好的話,或許還能抓住沙魇,也算是能讓百姓安心了。”
“這沙魇若真是自己尋找目标還好,可若是受人指使,背後的陰謀不得而知啊。”鶴翊搖了搖頭。
四家之中,雲家與鶴家最是交好,五年前的那次屠門,在鶴翊心裡始終是揮之不去的陰影。
“鶴宗主的擔心不無道理,如今異事頻發,受害的又是雲家人,很難不讓人聯想到五年前的那件事。”喬知淵摸了摸手上的珠串,目露思索之情,“不過眼下當務之急是先把沙魇抓住,不然難保他會擴大目标,引得人心惶惶。”
“嗯,我這邊也會加派人手,倒是……”鶴翊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葉家那邊……”
“我早上和葉弘傳訊過了,他那邊倒是沒什麼異樣。”喬知淵冷笑一聲,“老天當真照顧他們南楓。”
鶴翊神色一頓,忙說道:“至少說明沙魇的數量并不是很多。”
“嗯……”突然,喬知淵劇烈地咳嗽了幾聲,臉上漲得通紅。
“喬宗主!”蘇清檀立刻跑了過去,一雙玉手擺在他的面門之上。隻聞一縷香氣,紫色的靈霧便被他吸入鼻中,喬知淵的狀态也好了許多。
“多謝……蘇夫人。”喬知淵不好意思地點頭緻意。
“喬宗主言重了。”蘇清檀捧起茶水遞過去。
“老毛病了,咳咳……”喬知淵喝了口水,長長呼了口氣,“連萬木春都沒有辦法根治,我便索性随它去了。”
鶴翊的臉上現出憂色,道:“我看你啊,就是太勞累了,什麼事情都壓在自己身上,就算你要照顧與疏,也應該多依靠依靠喬凜啊。”
提到喬與疏,喬知淵的目光便更加柔和,他笑了笑,眼裡帶着父親的期盼與疼愛。
“與疏……最近也派他出去參加了幾回任務,做得不錯。”
“與疏這孩子從小就聰明,又極為認真,隻要他想做的事,無一例外,都是完美無缺的,所以我說,你也該放放手了。”鶴翊欣慰地笑了笑。
這幾個孩子,他也是從小看到大的。
喬與疏生來便體弱多病,又是家中獨子,九歲那年,一場高熱差點奪去了他的生命,自那以後,喬知淵便把他當寶貝一樣養起來,生怕再出什麼差錯,不過即便如此,也是長年積病,參湯不離口。
算命先生說,加冠之年若能平穩熬過,往後便可以一帆風順。倘若這一年出了什麼差池,那就……
“與疏自會有天命庇佑,将來肯定跟喬宗主一樣,是一個足以獨當一面的英傑。”蘇清檀溫柔一笑,身為母親,她自是懂那份甯願自己替孩子受盡苦楚的心酸。
“哈哈哈哈!那就借鶴宗主和蘇夫人吉言了。”喬知淵面色紅潤,看上去精神了不少。
三人又聊了一會兒,等到喬知淵離開時,鏡夕憐恰好回來。
“狙如……”鶴翊的神情嚴肅,連胡子都似乎緊繃了起來。
“是的,宗主。”鏡夕憐恭敬地回答道,“而且看出這個的,還是鶴大人身邊的一個新人。”
“新人?”鶴翊好奇了起來,“上次傳訊,他并沒有告訴我新招了手下呀。”
“這個屬下就不清楚了,屬下隻知道那個人叫松閑,看上去二十八九,雖然行事随意,但不難看出他有一定的實力,且鶴大人似乎對他也是十分信任。”
“松……閑。”鶴翊捏了捏眉心,沖鏡夕憐擺了擺手,“你先下去吧,這個松閑,來路不明,也劃入監視範圍之内。”
“遵命,宗主。”
月上柳梢,七洛禦靈府。
鶴也的窗邊傳來聲響,雖不易被人察覺,卻還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誰?”鶴也摸起靈絕,冷聲問道。
“噓……是我。”松閑鬼鬼祟祟地冒出一個腦袋,緊張地往隐龍住的房間看了一眼,“小點聲,把那家夥驚醒了,指定要我吃不了兜着走。”
“你……”還沒等鶴也問出口,松閑便自顧自地從窗戶爬了進來。
“嘿喲,你這房間是比我那兒寬敞多了。”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松閑把窗戶關上,開始打量起了鶴也的房間。
“這麼晚了,你不睡覺,來我這裡做什麼?”鶴也微微蹙眉。
“自然是找你……”松閑在屋子裡走了一圈,然後找了個凳子坐下,翹起了二郎腿。
床頭微弱的燭火忽明忽暗,映襯着鶴也的面容恍若神祇,墨綠色的雙眸溫澈而又幹淨,像是陳年的佳釀,酒香醇厚,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湊近。
鶴也那黑玉般的秀發此時全部散了下來,發出了淡淡的光澤,寬松的衣服并未系得很緊,裸露出的半邊胸膛肌理分明,在心跳的起伏下彌漫着一種不經意的撩人氣息。
松閑盯着鶴也看了許久,眼中的景象才由人變為燭火。
“找你有點事。”
鶴也微微側頭,将手中的黑折扇放下了。
“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