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氣陰沉沉的，樹葉挂在枝頭簌簌作響，明明綠得發亮卻給人一種随時都能脫落的感覺。

“隐龍，你看上去似乎不大開心？”鶴也問道。

“沒有，大人，隻是……”隐龍指向了右邊的人，咬緊牙關道，“他為什麼會跟過來啊？”

本來輕盈地踏着步子的松閑眨了眨眼睛，伸出手指指向自己的鼻子，露出了一副無辜的表情：“诶？我嗎？”

“不然還有誰？！”隐龍的聲音低沉而帶有一些怒氣。

“哎呀隐龍，别那麼小氣嘛，又不是單獨跟你家大人出來，不用那麼自私吧？”松閑的臉上挂着賤兮兮的笑，他絕不會放過任何一次逗隐龍的機會。

“你……”

“好了，在學堂外面不要大聲吵。”鶴也輕聲細語地提醒了一句。

“是，大人。”隐龍立刻低下了頭。

松閑往學堂裡面看了一眼，似是想起了什麼，嘴角不自覺地彎起。

“那是……”

順着隐龍的目光看去，一個穿着布衣的光腳女孩躲在學堂外的竹林中，一邊聽一邊在地上寫着什麼。

沒作他想，松閑快步跑了過去。

“小丫頭，你在幹什麼？”松閑蹲在小女孩的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對不起！”小女孩吓得差點跌倒，被松閑拉住了胳膊，又往後退了幾步。

“對不起！對不起！我……我不是有意偷聽的，我……我隻是路過……”女孩低着頭，不住解釋着。

松閑看着怯生生的女孩，又瞄了一眼地上寫着的“晨讀經”“夜辨星”等字，溫柔地揉了揉女孩的頭。

“你的字寫得真好看，比大哥哥我強多了。”松閑撿起木棍，在地上寫了幾個字，自己先笑了起來，“你看，像不像是沾滿墨汁的泥鳅在紙上爬出來的？”

小女孩被松閑逗笑了，歪着腦袋看了起來，弱弱問道：“可是大哥哥，我們寫得好像不一樣。”

“大哥哥我雖然字寫得醜，但準确率還是有保證的。”松閑摸了摸鼻子，自豪地笑了一下，“你看，這個是‘晨’，是早上的意思，所以應該有一個日子頭，你寫的‘辰’是辰龍的辰，時辰的辰，現在區分開的話，就可以記住兩個字啦。還有這個，這個是‘辨’，而不是‘變’，意思是要用眼睛去判别，中間這部分特别像一個小眼睛，對不對？”

“嗯嗯，那就是……在晚上要學會判……判别星星的意思？”小女孩蹲了下來，模仿着松閑的字寫了起來。

“對！判别星星，哈哈，其實就是要學會看星星，因為星星可以告訴我們很多事情，方向呀，月相呀還有節氣，這些都是通過觀測星星總結出來的。”松閑眼含微笑，輕輕晃動起了身體，“筆畫太多，有點難寫，對吧？”

“嗯嗯。”小女孩寫一筆就擡頭看一眼，最後竟寫得與松閑沒什麼分别。

“哈哈哈哈！寫得真不賴呀。”松閑誇贊了一句。

“真是誤人子弟。”隐龍吐槽道。

“鶴也！你快來，我的字實在是太難看了，你來打個樣子。”松閑回頭招着手，另一隻手悄悄把自己剛剛寫的字給抹掉了。

“要叫鶴大人！”隐龍冷聲警告道。

“隐龍，你這樣會吓到孩子的。”松閑的嘴角誇張地向下咧着，故意拖着長音喊道，“鶴大人，請你過來一下。”

“既然要教識字，就找一個合适的地方，前面就有墨齋，買點東西找地方坐一下吧。”鶴也擡頭望了望天，正好吹過來了一陣涼風，是要下雨的征兆。

“不愧是鶴大人，考慮得就是周到。”松閑笑着看了隐龍一眼，把小女孩抱了起來，用手背輕輕拂去了她腳底的土，“這樣抱着你可以嗎？”

“嗯！”小女孩使勁點了點頭，下一秒便緊緊摟住了松閑的脖子，在他耳邊小聲問道，

“鶴……鶴大人，是禦靈府的鶴大人嗎？我還是第一次見他。”

“對呀，不過不要害怕，他可好了，沒準還會請我們吃好吃的呢。”松閑輕聲答道。

小女孩捂着嘴巴偷偷笑了一下，因為如果是鶴大人的話，他們就不是壞人。

似乎是聽到了小女孩的心聲，松閑笑着伸出小拇指道：“我跟你拉鈎，保證不是壞人，食言的話是小狗。”

小女孩勾上松閑的手，輕輕晃了晃，開心地回答道：“好！”

松閑看着那隻幹巴的小手，瘦得跟竹節一樣，就知她定是吃不飽的，心裡不免升起一陣酸楚。

“大哥哥，我叫央央，你叫什麼呀？”央央歪着腦袋問道，對松閑的長相沒有半點害怕。

松閑愣了一下，笑道：“你就叫我麻子哥哥吧，這是我們之間的小秘密，不要被他們知道。”

央央立刻用雙手捂住了嘴巴，一雙杏眼笑得彎彎的，連連點着頭。

千酥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