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我還以為我說錯話了。”墨殃嘿嘿笑着,又道,“不過那次冬禧節辦得可真漂亮,雲銜也高興得要命,自認識他以來,我還從未見過他笑得如此開懷。當時我還問呢,我說你一個小瞎子也能感覺到熱鬧呀?哈哈,大人,您猜他說什麼?”
“……什麼?”
“他說我能,光是聽到就已經很滿足了。”
鶴也的鼻頭一酸,迅速将頭仰起,陽光照在眼睛上,熱淚直流。
“在那之後的不久,雲銜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再見面,也就是昨天……鶴大人?您……被陽光晃到眼睛了?”墨殃看着滿面淚水的鶴也,一時間手足無措起來。
“嗯,一不小心晃到了。”鶴也擦着眼淚,輕輕笑了笑。
“今兒的太陽是大,鶴大人,沒什麼事您趕緊回吧,别在外面受罪。”
鶴也看了看墨殃紅得發亮的臉,略有尴尬地說道:“我覺得和我比起來,你應該更需要休息。”
“哎呀,鶴大人,我不怕熱。喏,前面就是百草堂了,我先走了,您千萬千萬别告訴雲銜是我說的啊。”
“嗯,放心。”
墨殃走後,鶴也沒有立刻回去,而是去了荷花池。
曲港跳魚,圓荷瀉露,美不勝收,可于他而言,卻仿佛是一池枯荷,處處失盡顔色。
同回憶一樣,漆黑一片。
與此同時,葉染秋派人傳訊,有一個曾在仙人醉賭博的人突然恢複了一小部分記憶,鶴翊對此非常激動,即刻動身前往南楓。
雲銜本想一同前去,可鶴也遲遲未歸,便出發去找他了。
方才在房間裡,雲銜仔細觀察了一下從山蜘蛛身上掉下來的妖石,不過鴿子蛋般大小,但形狀并不規則,像是用什麼利器削下來的。
他用靈珠壓制住了上面的妖氣,從外表上來看,就是一塊普通的紫色石頭,可一旦拿在手裡,便沉重得如山一般,仿佛所有的妖氣都彙聚成了一個密度極大的點,射穿了手掌,直欲向地下深處繼續蔓延。
不經意間,雲銜放慢了腳步。
有人跟蹤他。
“陷害雲家的人?”雲銜心裡想着,随便找了個攤位,假裝挑選起布偶來。
奇怪的是,那股被監視的感覺突然就消失了。
雲銜沒有着急,将手裡那個老虎布偶放下,問道:“老闆,這個布偶還有沒有啊?”
“最後一個啦,客官,您要是喜歡,可以明天再來,我天天都在這兒賣喲。”老闆吃着西瓜,邊說邊用手裡的大蒲扇指了指,“這些其它樣子的,您不喜歡?都是我家老婆子自己縫的,都漂亮的嘞。”
“漂亮是漂亮,可我尤為喜歡這隻小老虎。”雲銜笑了笑,直接付了兩隻布偶的錢,“不過要買就買兩個,成雙成對的寓意好,老闆,這個樣子的你幫我留兩個,等明天我再來取。”
“好嘞好嘞。”老闆答應得很快。
雲銜心中笃定,那人定然還未離去,于是摒棄了原定的行走路線,在街上閑庭信步,隻偶爾停在一個攤鋪前假意挑選。
果不其然,那種被人暗中盯梢的感覺再次悄然而至。
隻不過,有一些不一樣。
“鶴也,你怎麼才回來?”雲銜的眼裡登時明亮起來,快步朝他走了過去。
“去買了些東西。”鶴也晃了晃手裡熱乎乎的燒雞。
“燒雞!”雲銜喜出望外,拉着鶴也坐在路邊就吃起來。
“慢一點,還不到晚飯的時間呢。”鶴也笑着看着他。
雲銜想了想,問道:“那我們這算不算在外面吃獨食?”
“大概……算是吧。”鶴也溫柔地幫雲銜扒拉着頭發,“你是出來找我的?”
雲銜狠狠點了兩下頭,嘴裡的動作沒有停下,說起話來有些含糊不清:“對,不過找人的不止我一個。”
略微遲疑了一下,鶴也低聲道:“有人跟蹤?”
“嗯,所以我想着在這裡等等,看看誰這麼膽大包天。”
鶴也一笑:“你慢慢吃就是了,其他的我來留意。”
雲銜感動地吸了一下鼻子:“太幸福了鶴也,你怎麼知道我現在就想這一口呢?”
鶴也低頭,目光中劃過一絲自責,所幸雲銜忙着吃燒雞,并沒有發現。
而他同樣沒有發現,雲銜咽下燒雞的瞬間,将滿眼的淚水全都憋了回去。
“吃吧,你想吃多少都可以,什麼時候想吃都可以,想吃什麼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