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可以。

誰都可以……嗎？

厲承灡……他……

喬安洵的呼吸突然加快，這一刻，仿佛所有的感官都互通了。

厲承灡的眼中，那個喬安洵在告訴他——

奪取。

于是，他對着他的眼睛開口了。

“厲承灡，我要你聽我的話，你隻能聽我的話。”

喬安洵猶如惡魔般統治的氣場瞬間将兩人籠罩，厲承灡慢慢将手松開，再次把筷子遞向喬安洵，微笑道：“是，少爺，一直如此。”

喬安洵仰起頭，半眯着眼睛，一把将筷子奪過，漫不經心地說道：“厲承灡，這是你自找的，我可不會為了你向爹求情。”

喬家家法第十三條，違抗家主之命者，鞭刑二十，撒鹽水後再鞭二十。

厲承灡将飯碗向喬安洵推近了些，展開扇子為他扇起了風，那扇中附有夜神藤，靜心或是養傷都有奇效。

“行自本心，得失自負。”

喬安洵低下頭，吃了兩口飯便放下了筷子，明明是最愛吃的，卻索然無味。

他伸出手，并沒有看厲承灡，後者卻心領神會，将扇子交到了他的手中。

“同為九天靈器，你這扇子與鶴也的有何不同？”

“大概是我與您的關系，不過這一世，虛無并沒有輔助靈絕。”厲承灡邊說邊拿起飯盒蓋子，将蛋羹蓋住了。

喬安洵皺眉：“說了一堆廢話。這扇子裡有冥氣，你的招式不會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吧？”

“既是九天靈器，又怎會用不入流的手段呢？”厲承灡啞然失笑。

“所以它的威力究竟如何？”

“少爺當真想看看？”

“廢話。”喬安洵白了厲承灡一眼，下一秒便打了個寒戰。

方才的一瞬間，他被拉入了一個虛空，裡面的一切布置與外界相同，但卻給人一種霧态的感覺，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整個人突然向下墜落，随後便回到了現實。

“呵……”喬安洵深吸了一口氣，旋即便瞪了厲承灡一眼。

在喬安洵發火之前，厲承灡先開口道：“虛無并非簡單的空無，反而蘊含無限可能，就跟靈絕一樣，靈絕的絕，不是斷絕，而是不絕。”

喬安洵仔細琢磨着厲承灡話中的意思，慢慢道：“靈絕，果然非靈力深厚者不可得。”

聽此，厲承灡的臉上不禁流露出了遺憾的神情，“是啊，可惜當年我并沒有得到靈絕的認可，而後的幾年也不能與它通心，正當我準備放棄的時候，卻得知了靈絕認主的消息。那天是我第一次見到鶴也，說實話真沒想到，他竟然以那樣輕松的神情召喚出了靈鶴。”

喬安洵看了厲承灡一眼，後者笑着轉移了話題：“這蛋羹拌飯是少爺中午說要吃的，再放怕是要涼了。”

喬安洵哼了一聲，道：“你若覺得可惜，你吃了便是。”

厲承灡挑眉，倒也沒推辭，端起碗便吃了一大口。

喬安洵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臉慢慢氣得紅潤起來，可厲承灡就跟沒看到一樣，專門挑了一塊又大又嫩的蛋羹，還特意在半空中晃了一下，低頭欲吃。

“厲承灡！你放肆！”

喬安洵拍着桌子站了起來，甩開扇子便擋在了厲承灡和碗的中間。

厲承灡微微側頭，又垂眸，勺子在碗上輕輕地敲了兩下，蛋羹随之滑落。

“聽命而已，何談放肆？”

“你……你……”喬安洵一時語塞，臉更加紅了。

“不過我可從未教過少爺，自食其言啊。”厲承灡笑了下，那笑中大有“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意思。

“我……沒有……”喬安洵咬牙，别過頭嘴硬道。

厲承灡将碗筷放下，拿過扇子，俯身慢慢靠近喬安洵。

适時，一聲“咕噜”在兩人中間炸響。

喬安洵咧着嘴巴，無地自容到眼神渙散。

“好好吃飯。”

喬安洵目光一凝，眼前的一切霎時清晰起來。

厲承灡的音容音貌，毫不隐晦的笑，以及那摸在頭頂的恰到好處的溫熱，讓他這頭炸毛的小白虎瞬間溫順下來。

不摻有一絲雜念的關心，每一個字、每一次決策都是以他為先的厲承灡，像是守護着一朵千年才綻放一次的雪蓮，獨自冰封萬裡雪山，又親手鑿開一孔绛橘柔光。

晨間水露，晚霞孤鹜，暮去朝來十年過。

他看着他，長大了。

他陪着他，在懸崖上尋歌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