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銜點了下頭,剛欲轉身,鶴也便側着身子為雲銜留出了位置。
“鶴也,這可相當于是你家的密鑰,就這麼明目張膽地給我看?”
“嗯,看一遍的話,能不能記住?”
雲銜微微一愣,旋即笑了一聲,輕輕挑眉,似怨似柔地說道:“小瞧我的話,四時樓以後可就危險了。”
鶴也笑了笑,低頭熟練地擺了三下,四時樓的牆上便出現了一扇大門,蜂飛蝶舞,花香四溢,翠色的藤蔓迅速生長,攀爬至牆頭之上,放眼望去,一片紅情綠意,春日盛景。
“真是不得了啊,這四時樓還有兩幅面孔呢。”
鶴也聞言一笑,輕輕一揮手,機關台上的機關便嵌入石台中消失了。
“走吧。”
四時樓由莺歌台,小荷榭,玉鈎舫和烏雪軒組成,不過九幽蟬和落玄羽常年在溪悅和夜陵任職,所以四時閣也基本隻有萬木春和秋晚吟居住而已。
玉鈎舫與小荷榭相鄰,均建在湖上,湖上未設回廊,隻得撐船前往。
“都九月末了,這裡還能看見大片的荷花,真惬意。”
雲銜趴在船邊,一隻手深一下淺一下地蕩着水,看着倒映在湖面上鶴也的影子,伸出手懸在空中,輕柔地撫動着。
幾滴晶瑩的水珠順着骨節分明的手向下滑動,中途遇在一起,凝成了一顆渾圓飽滿的珍珠般的大水珠,垂直地滴落下去。
“诶!”雲銜喊了一聲,将手一翻,那水珠便落到了掌心,順着掌紋散開,映出他略顯慌張的臉。
“怎麼了?”鶴也回頭問道。
“沒事,看到了點不得了的東西。”雲銜笑了笑。
鶴也雖有些疑惑,可也沒有多問,控制着船靠在了玉鈎舫外面的石階上。
“鶴也,看。”
鶴也正欲擡腿的前一秒,雲銜拍着鶴也的肩膀繞到了前面,一束荷花便帶着滿湖的清香現在眼前。
雲銜又往前推了下,唇角牽起,悠然清淺。
“送你。”
“謝……”
鶴也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覺得“謝謝”有些不妥,索性咽了回去,将那束荷花捧在了懷裡,改口道:“喜歡。”
荷花上的露珠在陽光下泛着白光,雲銜的眼中自是晴空萬裡,仿佛藏着這世間最純淨的夢。
雲銜先一步跳上了石階,回頭朝鶴也伸出手,又用腳将黏在石階邊緣的青苔挫了去。
其實那些青苔本無大礙,可在有情人的眼裡,總少不了那些個“萬一”,這一擔憂,便要做,一做,便無怨無悔,無理由,不回頭。
“慢點。”
“嗯。”
兩個人朝玉鈎舫裡面走去,此時微風袅袅,波光粼粼,如畫卷波動,顔料醉了神明。
“正好,一會兒去喬府的時候也帶一束荷花,與疏兄聞着定也清心。”
鶴也将手中的荷花抱緊了些,目光落向遠處,微微一笑。
“這束帶回鶴府,養起來。”
“行,找個漂亮的水缸放在你屋子裡,天天都能看到。”雲銜樂悠悠道。
原本以為此番美好甯靜的畫面會一直持續下去,可誰知,就在兩人踏上玉鈎舫不久,一個炸雷般的聲音便響徹雲霄。
“咋回事啊!!!”
……
這一聲嘶吼,三分震驚,三分絕望,還有四分痛心疾首,直吓的幾人腦袋轟鳴,仿佛接了絕世高手一掌般愣在原地,連池子裡的荷花都險些要萎謝了。
具體原因嘛,還要從秋晚吟手上的靈器說起。
秋晚吟手中的這把玉尺名為裁決,長約三尺,溫潤晶瑩,天然不經雕飾,卻也是造型典雅,簡約大氣。微微隆起的桃果紋刻散發着淡淡的靈氣,毫不誇張地說,讓人看一眼便有了想要奪取的想法。
再往回細說那場景,雲銜和鶴也在回廊中優哉遊哉地走着,忽然,前面隐約傳來了交談之聲,雲銜一聽,這不是老熟人九幽蟬嘛?于是腦中靈光乍現,生出了惡作劇的想法,便拉着鶴也躲在拐角處準備吓他一下。
結果,人算不如天算,秋晚吟先一步走了過來,雲銜這一跳,一張鬼臉就撲到了秋晚吟的面前,後者手比口快,連聲都沒喊出來,那玉尺便敲到了雲銜的頭上。
這把玉尺乃是非進攻類的靈器,可若是到了“返老還童”這個領域,那可是一敲一個準,甭管你是豆蔻及笄還是花甲古稀,隻敲一下,即刻擁有四歲人生。
雲銜怔怔坐在地上,一擡手,袖子長如戲服,甩了兩下後,本就寬松的領口更是向下滑落,露出了白白嫩嫩的小胸膛。
“鶴也……我……這是怎麼回……”
話還沒說完,雲銜“啪”地捂住嘴,急速咳嗽了兩聲。
“啊……一……二……風氣竹影搖疑是故人邀……”
雲銜又小聲嘀咕了兩句,終于認清了現實,随後身子猛地一震,揪起衣服朝自己下面看去,登時又是一聲猛虎長嘯。
“不是我草?!怎麼哪兒都變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