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月山上,暗黑無邊,滾滾黑霧如吃人的猛獸,将沖天的山峰攔腰咬斷。
放眼望去,一片斷壁殘垣,厚重的灰塵壓在鎮妖碑上,顯得格外赤裸,似乎與整座山一同淪為了廢墟。
兩道布滿雷電的鐵鍊貫穿了雲銜的雙肩,喬凜和喬知淵一左一右,單手掐訣立于臉前,靈力的波動帶起獵獵風浪,吹得幾人衣擺飛揚。
喬璟的臉黑紫如茄,其雙瞳渙散,命若懸絲,隐隐約約透出不詳的氣息,俨然是不成了。
“雲銜!還不快住手?!”喬知淵面色凝重如霜,周身靈力運轉陡然加速,第二道鐵鍊憑空出現,狠狠纏到了雲銜的手腕上。
“妖孽!三家宗主在此,你竟妄圖殺人?!”喬凜體内靈力翻湧,鐵鍊如閃電般疾飛而出,可就在觸碰到雲銜的刹那,被一種無形的力量輕松彈開。
喬凜眉頭一皺,煩悶地“啧”了一聲,可他深知此時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當即回頭吼道:“布陣!”
葉弘歎了口氣,将佛珠平放于掌心,輕輕向上一擡,佛珠閃着金光飛向高空,卻在眨眼間被黑霧吞噬。
霎時,地面猛地一震,忽明忽暗的流光由四面八方向雲銜彙聚,天地瞬間大亮,七根靈柱從天而降,洞穿重重黑霧,氣勢磅礴,豪吞山河。
鶴翊短暫地愣了一下,複雜的眼神甚至讓人心生憐憫,可大陣已開,已經沒有給他多說一句的機會了。
待鶴翊落定身形,喬知淵也已就位,喬凜則退到一旁,生怕雲銜對其他除妖師動手,他與喬知淵的氣息并不穩定,顯然對鐵鍊的操縱牽制了他們太多靈力。
三人身上泛起不同顔色的光芒,七根靈柱開始旋轉,速度越來越快,罡氣凝結成無數條泛着白光的鐵鍊,所過之處,妖氣潰散,濃重的殺機愈發明顯,仿佛整座山都要在下一刻被夷為平地。
鶴也目光驟凜,右手迅速一張,将靈絕召回手中,旋即便如離弦之箭飛了出去。
天罡絕殺陣!
這一次,三家宗主不再給雲銜留半點退路。
不行,他絕不能讓雲銜死在這裡。
鶴也周身墨氣汩汩流淌,似是他命運中悲哀的注腳,一層漫上一層。他在黑白兩色中怪異地穿梭,宛如一個人不斷地悔棋,步步都在錯,卻一步也沒停。
“雲銜!我在這裡!”
鶴也的聲音被一聲清脆的骨骼斷裂聲蓋了過去,随之而來的是漫天翻滾的黑浪還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好強的妖氣!”
“不……”葉弘聽着喬知淵的傳音,嗓子不由得收緊,“還有一股不分伯仲的靈力。”
黑空之中,五聲仙鶴啼鳴破空而出,一個模糊的身影若隐若現,如夜叉,如羅刹,惡鬼般的氣息撲面沖來,仿佛此時已不是在蒼月山,而是屍山血海的地獄。
天罡絕殺陣似卡了齒輪的巨弩,原本勢如破竹的運轉之勢戛然而止,白色鎖鍊僵直地懸在半空,根本就是一條條長得過分的白骨。
雲銜的手裡捏着喬璟的頭顱,不知是不是因鮮血暈染,他身上的黑氣也透出暗暗的紅色。
他的身後,立着一個同樣氣場強大之人。
鶴也的目光從未如此堅定,哪怕是硬抗強制封停殺陣的靈力反噬,卻連眉頭都未皺一下。
“喬……喬璟……你把喬璟殺了?”盯着倒在血泊中的無首之人,喬凜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他實在沒有預料到,雲銜出手竟這般幹脆。
突然,他意識到了什麼不對勁,自己的身後,似乎過于安靜了。
喬凜猛地一回頭,登時遍體生寒,百名宗家子弟全軍覆沒,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七孔流血,人事不知。
然有一人,早已悄無聲息地離開,下了山去,鶴也有所發覺,卻并未阻攔。
“雲銜!你殺了我宗門之人,于公于私,今日都是你的死期!”喬知淵怒目圓睜,身上的靈力迅速湧動,殺陣也重新運作起來。
鶴翊的臉龐已被汗水浸透,大大小小的汗珠黏在臉上,有一種說不出的疲倦。
“雲銜,你不該……你不該啊……”
看了眼雲銜身後的人,鶴翊立刻扭轉視線。
“鶴也,我的兒……你怎麼就走到了這一步?”
第二股靈力噴射而出,殺陣再次煥發出無限殺機,步步逼向雲銜。
葉弘于空中畫符,靈氣金光閃閃,鍍在鐵鍊之上,宛如一把金斧,将這墨色的世界劈出道道裂痕。
“所有除妖師聽令,封鎖蒼月山,同我們三人一起,不惜一切代價絞殺妖族!”喬知淵怒聲吼道。
“屬下得令!”
後趕至的除妖師皆為各個宗門的精英翹楚,個個身懷奇才異能。銀劍出鞘,鐵刀揮舞,本都是素未謀面之人,卻在刹那間配合得天衣無縫,珠聯璧合,不同屬性的靈力彙聚到一起,非但沒有産生排斥,反而形成了一股和諧且強勁的力量。
可越是純粹的靈力,對于雲銜來說就越為緻命。
兩種力量前後夾擊,如拉滿弦的弓箭疾射而出,所經之處,風雲為之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