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言在離開前曾指揮青龍奮力一擊,咬斷了猰貐的左腿,然猰貐雖傷,兇性未減,宋淮等人輪替與之鏖戰上百回合,體力耗盡,也僅是将它逼停在禦靈府百裡之外。
七洛并非宗門所在之地,可四大妖獸現身四個方位,很明顯不是沖着覆滅宗門去的,而是想與蒼月山形成衆星拱月之勢,先各自攻占一方土地,再逐步向中心蠶食,直到将太初變為妖獸的帝國。
阿肆用胳膊擋着下半張臉,呼吸短促,已經陷入脫水的狀态,而且長時間在空中作戰,即便是他此刻也是頭暈目眩。
“還好嗎?”南追憶關切地問了一句。
“嗯。”阿肆點了下頭,将壺中水一飲而盡,“不過你的狀況已經不适合再上戰場了,強求的話會對我們造成困擾。”
南追憶把嘴唇咬出了血,雖然阿肆的話直白又難聽,但這是事實,而且現在也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我不會拖後腿的。”
阿肆目光微沉,略作思索,問道:“你,用的是假名?”
南追憶很驚訝,怔怔看着阿肆。
“我在七洛待的時間不多,但多少了解過南宮和百裡家的事。”阿肆側過臉,神色淡然,似在閑叙家常,“百裡家迎親之日,紅妝如霞,綿延百裡,排場極盡奢華,盛況空前。”
南追憶沒有否認,眼角依稀可見淚光:“都過去了。一個名字而已,改成什麼都無所謂,隻是……最對不起的,還是我爹娘。”
“抱歉。”
阿肆翻身坐到火蓮獅鹫身上,眨眼便飛了出去,隻餘一串火紅的軌迹。
南追憶定定坐在那裡,剛想起身,腹部拳頭大的傷口便撕裂開來,鮮血迅速染紅繃帶,疼得她咬緊牙關,重重捶了地面一下。
宋淮和赤翎聯手對付妖力驟減的猰貐,雖說不占下風,可也難取得優勢,更何況,猰貐已不再将妖力分給其他妖獸了,它拼盡全力一戰,死得隻會是山窮水盡的他們。
或許,總要拼出一條命,司主肯定也這麼想。
南追憶捂着傷口站起,绛羽現在身後,隻是和平常不同的是,绛羽的兩端已變成了血一般的紅色。
宋淮身着金甲,周身靈力湧動,仿若天神下凡。他眼神冷峻,鐵拳猛地向地面一砸,震動地底岩脈,一道道撼天動地的震動波猛烈彈出,沖擊着猰貐身上那層堅硬的鱗甲,不斷削弱着它的防禦,空中的碎石以隕石之勢向下墜落,每一顆都極具毀滅性的威力。
借着地底岩漿的翻湧,赤翎乘浪而上,離宮的槍纓舞動似火,赤金色的火龍纏繞在槍身之上,每一次刺出都揚起熾熱的火焰風暴,在猰貐的臉上留下道道冒着火星的黑痕。
“去死!”
被赤翎踩踏過的岩石也會燃起離宮之火,爆裂的岩石裹挾着滾燙的岩漿,又炸裂成無數鋒利的石片,暴雨般密集,箭矢般猛烈,将猰貐的鱗甲砸出一個又一個深坑,一旦觸及到皮膚,石片就會瞬間液化為泥漿,将所覆蓋之處盡數石化。
宋淮操縱着一方土域,直接将岩漿的控制權交給了赤翎,而後,他雙手一揮,數塊巨石迅速堆疊,一座巍峨的山峰拔地而起。
同赤翎對視一眼,宋淮躍至空中,将山峰穩穩托起,對着猰貐凸出來的脊骨狠狠砸下。
猰貐反手一掌擋住山峰,長長的巨尾從天而落,将宋淮方才站立的地方砸出一道又長又深的溝壑,散發出充滿死亡氣息的妖氣,光是看着就令人心生怵意。
“赤翎!小心一點!”宋淮高聲提醒道。
“收到!”
赤翎出手狠辣,動作靈活,可頻繁地進攻太過消耗靈力,百十回合下來,現下也隻能召喚出兩條火龍了。
“該死!早知道平常修煉就該再狠心一些!”赤翎大口喘着氣,剛一落地,耳邊驟然風聲呼嘯。
“到我身後來!”宋淮破嗓狂喊。
百米高牆破土而出,氣壯山河,但宋淮沒有絲毫松懈,抱住赤翎就往旁邊滾去。
“轟”的一聲,巨爪不費吹灰之力便将土牆摧毀,猰貐的鼻孔呼出兩股粗氣,将土塵吹散,另一隻巨爪已帶着泰山般的威壓砸了下來。
“司主,快……”
“快跑!”
赤翎的話還未說完便被宋淮厲聲打斷,後者使勁朝他揮着手,又是怒聲喊了一句:“赤翎!快跑!!!”
赤翎的目光僵住了——宋淮的雙腿已被巨石砸爛,臉上眨眼間沒了血色。
“司主!!!”赤翎雙目恸紅,拼命砸着岩石。
“赤翎!”
宋淮一聲怒斥,狠狠推了赤翎一把,後者沒有防備,連連向後滾了兩圈才停下。
“不要感情用事!除妖師不是為了自己而活的!”
“不要!司主……”赤翎此時已經聽不進去别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