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感情好,”彩屏笑容可掬,“旁的宮裡都說儲秀宮的宮人高傲不容人,他們哪裡知道都是做下人的,哪有誰比誰高貴一說?我瞧着妹妹投緣,很想和妹妹多說說話呢。”
采薇也覺世人的偏見,就像是座無形的大山,如今與儲秀宮的人交談下來,也沒旁人口中那般目中無人。
她道:“姐姐是貴妃跟前的得意人,如此這般待妹妹,倒是妹妹高攀了。”
“妹妹這話就言重了,”彩屏捂着唇笑,“那就說定了,明日你來儲秀宮,咱們再繼續聊。”
說完,看到江貴妃獨自一人出來,便止住笑,快步朝她走去。
而采薇也像受驚的小兔子般低下了頭。
*
養心殿
珠珞話音落,皇上眼皮都沒擡一下,明黃色的衣角散開,露出半個肩膀來。
宴公公将藥瓶遞給珠珞,使了個上前的眼神。
珠珞會意,輕手輕腳來到皇帝身邊,甫一靠近,君王身上獨有的龍涎香就侵入她的鼻息,無孔不入。
她深深吐出口氣,穩住心神,将藥膏倒出點在指腹,随後輕輕塗抹在紅疹處。
她神情認真,手上的力道放地很輕,連呼吸都不自覺放輕。
閉目養神的皇上,隻覺有如羽毛般輕的力道在他肩膀處按動,羽毛掃過的地方,一股清涼的感覺油然而生,另覺有道很輕的呼吸聲擦耳而過,像是有隻無形的小手,輕輕地撓了他下。
他倏地睜開眼,丹鳳眼銳利掃來,随後将那根羽毛一把抓住!
軟若無骨,細如凝脂,掌心握着的,細瘦伶仃,仿佛隻要輕輕用力,就會折斷似的。
珠珞突然被抓住手腕,吓了一跳,對上寒冷無波的丹鳳眼,她惶恐開口:“皇上恕罪,奴婢沒有控制好力道,是奴婢的錯!”
她心中隻覺冤,她剛剛的力道決計是最輕的,而她的手又不粗糙,又怎會弄痛了他?
況且一個大男人,也沒有到細皮嫩肉的地步,哪能這點痛都忍受不了?
看到這邊的變故,宴公公也趕忙呵斥珠珞:“哎呦,我剛剛說半天,你是半個字都沒聽進去?這位可是萬歲爺,你怎可如此馬虎,瞧你還是個姑娘家呢。”
随後,滿臉堆笑地看着皇上:“皇上,這宮女伺候不盡心,奴才将她趕出去,另尋旁人給您上藥可好?”
珠珞感覺手腕的力道在一點點放松,但始終沒有放開,她表情無措,抽回手腕不是,不抽回也不是,隻覺力道雖放松,但是熱度卻急劇上升。
她感覺那塊皮膚都快要被燒化了!
皇帝感覺到耳畔急促溫熱的呼吸,看着眼前這張漂亮到不像話的宮女,良久才松開手道:“宴池,不必了,就她吧。”
宴池也松了口氣,闆着臉色對珠珞道:“這次可要小心些,仔細你的皮!”
珠珞忙糯糯應聲:“是。”
随後,她按照之前的力道繼續給他上藥,他肌肉緊實,她指尖落在上面的時候,能夠感覺到肌理的硬感。她甚至能明顯感覺到,被她觸碰到的肌膚,非但沒有放松,反而更加緊繃了。
實在怪哉,珠珞心想。
抹完一片,珠珞下意識地張口吹了吹,這樣更添清涼的效果。
皇帝隻覺耳畔時有時無的呼吸消失,随即一股香風幽幽地不經意地飄入他的鼻間,帶了股淡淡的甜膩清香。
他眉頭皺起,這小宮女在作甚?
就在這時,殿内閃進小德子身影,他剛進來,就敏銳察覺殿内詭異氛圍,但他還是出聲打斷:“回皇上,婉昭容在宮外候着,聽聞皇上犯了風疹,她内心擔憂,得瞧眼皇上才能安心。”
宴池眼觀鼻,鼻觀心,私心想要婉昭容進來,這樣他便有借口支開珠珞了。
剛剛皇上異樣的舉動被他看在眼裡,他追随皇上這麼多年,還是頭次看見皇上近乎失控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