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采女的擔憂不無道理,宮裡的規矩,隻有嫔位及以上才可以親自撫養孩子,否則就會送走。
但如能得皇上偏寵,金口玉言,産子後升了位分,倒也能留孩子在身邊,前朝就有這個舊例。
采女初次有孕,自然不能忍受母子分離,所以她才會有此顧慮。
珠珞出聲寬慰:“采女,您如今最要緊的就是順利産子,想來日後皇上也必不忍心你們母子分離,給您升了位份,到那時皇子自然也能養在您身邊了。”
梅采女聞言,雙眼不禁露出幾分精光來:“你說的可是當真?”
珠珞點頭:“采女且安心吧,況且這本就是皇上一念之間,依如今皇上對您的寵愛,想來等您生産後自有安排,您等着便是。”
得了珠珞這渺茫的保證,梅采女這才安心地撫了下肚子。
珠珞有的話說對了,她若能生下皇上的長子,何愁日後的位份,既有了位份,又何愁不能親自養育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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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華宮門口
關常在今早得知月華郡主被禁足的消息,忙不疊就趕了過來,可惜連門都進不去。
出來接待她的依舊是秋桃,她滿臉愧意地開口:“常在,郡主如今被禁足,實在不能放您進去,奴婢感激您能來看望郡主,隻是皇命難違...”
關常在隻覺奇怪,月華好不容易解了一個月的禁足,怎生又要被禁足一年?
況且,昨日皇上突得風疹,且近侍諱莫如深,就說是吃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發落了禦膳房的人。
人是在倚梅軒梅采女處出事的,也就是如今梅采女身懷皇嗣,若是換了旁人,恐早被發落冷宮去了。
此事蹊跷,月華被禁足也蹊跷,難不成皇上的風疹與月華有關?
關常在實在理不清裡面的頭緒,隻覺頭疼,她問:“郡主如今心情可好?若是煩悶,我打算遞些話本子讓她解悶,可别悶壞了才好。”
雖郡主最讨厭就是搶了她機緣的梅采女,最煩的就是眼前的關常在,但上次郡主禁足,滿宮上下唯一來看望她的也是關常在。
且這次禁足,物議沸騰,六宮都在猜測郡主如何得罪皇上,巴不得離瓊華宮遠遠的,也就關常在肯上門了。
郡主上次禁足也是倍嘗冷暖,所以這次禁足,才好脾氣地遣她來回話,才沒有像以往那般直接發脾氣趕人。
秋桃看着眼前的關常在,也是軟了語氣道:“那感情好,世情冷暖,如今郡主被禁足,也就常在您肯來看望,等郡主解了禁,到時定親自上門拜訪。”
關常在明顯能感覺到月華對她态度的變化,當即揚了唇:“好,你且寬慰月華,我日後定常常過來。我人微言輕,不能勸皇上解了她的禁足,能做的也隻是時常陪伴,再做了她喜歡的吃食,好叫她不至于憋悶困頓。”
秋桃感激地福了福身子,随後便轉身進去回話。
月華此刻臉上已然沒有了往常的嚣張傲慢,隐隐透着幾分疲憊來,她沒想到這次皇帝哥哥居然罰她如此重,整整禁足一年,這可是之前從未有過的。
她問:“關常在走了嗎?”
秋桃:“回去了,說是日後會常來看望郡主。”
月華:“哼,後宮女人虛僞,如今本郡主落魄,也竟隻有她肯來關心我。”
秋桃:“郡主,您也别太傷心,如今皇上還在氣頭上,等過兩三個月,等他想起郡主的好,怕是會提前解您的禁足!”
月華:“真的?”
秋桃:“皇上對郡主的寵愛是衆人看在眼裡的,他不會舍得冷落您一年之久的。”
月華:“哼,梅采女這個賤人,她竟是我命裡的克星!等我解了禁足,看我怎麼收拾她!”
秋桃垂了眸,不敢接話。
她想,郡主還是不記打,等一年後采女生了皇子,她的地位自然不可同日而語,而到時郡主又拿什麼跟人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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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女的脈案一日日往儲秀宮遞着,李太醫也是每日把脈,回回的“母子均安”都扯動着倚梅軒每個人的心。
珠珞敏銳察覺到不僅江貴妃對采女這胎上心,連主位慶嫔娘娘也是時常挂心,派了如意日日來問。
如今采女這胎真成了香饽饽,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盯着。
珠珞想着,采女位份低,她先前所言隻不過給了她虛無缥缈的期望,雖如她所言,采女日後的位份隻在皇上的一念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