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浏覽了下，心裡了解了個大概。

各種型号的仿生人皆有原型，而PB-001的原型便是婦人因病夭折的女兒。

她選擇讓女兒陪她一輩子，代價是捐出女兒的外貌使用權。

至于女孩的爸爸，方才沒看到相關材料，也許早早地去世了。

方希将衣服理好，回頭看見男人正拿着一張紙發呆。

“怎麼了，老師？”

方才迅速将合同收好：“沒什麼——走吧，回家。”

方才合上主卧的門，來到大門前，卻透過門縫看見意想不到的一幕。

幾輛黑色運輸車開至附近，停下了。

反仿生人協會？

各省雖有分會駐紮，但他們來這做什麼？

每年慣有的移情測試？

可移情測試不是在春天嗎？現在可正值寒冬臘月。

運輸車的車門打開了，一個男人走了出來。

如果方才是一個人類的話，此刻的他一定能通過瞳孔反應測試。

車上走下一名男子，黑色的制服上有一個頗為顯眼的标志。

是反仿生人協會的徽章。

方才關上大門，推着方希就往回走。

“這棟房子裡還有别的出口嗎？”

方希點頭：“在二樓。”

兩人快步走上二樓，來到一扇漆黑的防盜門前。

方才剛把門打開一條縫，便猛地關上了。

一架鐵梯直達底樓，附近站着不少反仿生人協會成員。

被包圍了。

方才心裡隐隐冒出一個猜想，但現在不是驗證它的時候。

大門被打開了。

軟底皮靴同冰冷的地闆相接觸，發出沉悶的咚咚聲。

方才放慢呼吸，放輕腳步，牽着方希往三樓走去。

一時之間，别墅裡安靜極了，雙方都按兵不動。

直到一聲令下，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逐漸接近後後，方才才加快腳步。

就在黑色制服在樓梯拐角冒頭的片刻，兩人才胡亂竄進一間屋内，輕輕合上門。

方才靠在門闆上，仔細聽着外面發生的一切。

“他們在挨個搜查每一間屋子。”方才說，“得想辦法逃出去，否則我們遲早會被發現。”

方希站在窗邊：“這邊，老師。”

方才快步走近，向下一看——窗戶位于房屋側面，樓底空無一人；往下是二樓的屋檐，一樓的塑料雨棚，接着是一條延伸而出的公路。

看上去是一條可以通行的道路。

方才拉開衣櫃，翻箱倒櫃找起東西來。

女孩踱步至他身邊：“老師，您在找什麼？”

方才關上最後一扇衣櫃門，腦袋轉向别處，沉思着。

突然，他看到了什麼東西。

“找到了。”

方希看着面前這個披着棕色大波浪的妩媚女人，覺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震撼。

察覺到她的猶豫，“女人”用一口成熟的嗓音道：“最好不要剪掉頭發——現有的材料大多被用在急需身體的仿生人上。”

聞言，方希戴上了那頂黑色短發。

“記得把聲音調節為對應年齡的男性。”方才整理了下他的新發型。

少女開口，卻是青澀的少男音：“聲音已更改。”

“除非特殊場合，否則永遠不要放大你的真實性别特征——這是教給你的逃生第一課。”方才拍了拍她的肩，“還有，說話口語化一點，不要像個機器人一樣。”

方希頓了頓：“我知道了，老師。”

一切準備就緒以後，兩人翻越窗戶，一躍而下。

與此同時，房間的門被打開了。

方才動作利落地落到塑料雨棚上，接住方希後，将她一把按住，靠牆站好。

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又指了指上面。

方希順着手指看去，隻看到一截短短的屋檐。

确保她不會亂動後，方才謹慎地探出腦袋——果然，一名制服正站在窗口，目光梭巡着。

良久，頂上才傳來聲音：“報告周會長，沒有任何發現。”

“再找。”冷冽的男聲說。

窗口已經沒有任何人了。

趁着這個空隙，方才雙手抓緊雨棚，跳到地面；随即，他張開雙手，示意女孩向下跳。

就在這時，旁地傳來一道聲音：“你們是誰？别動，嘿——”

糟糕，估計是在一樓巡邏的制服！

方才催促道：“快跳！”

方希一躍而下，兩人無暇顧及其他，悶頭向前跑，胡亂竄進别人家的院子。

刺耳的聲音響起，子彈随之而來。

方才把女孩摁倒在地，躲在栅欄後面。

槍聲結束，方才擡頭，同趕來的黑色制服們打了個照面。

他随手抓過身旁的花盆，用力敲在他們腦袋上，一個一下。

直到最後一個制服倒下，陶瓷花盆正正好破裂開來。

聽到動靜走進後院的男主人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天呐，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方才扔掉殘存的陶瓷碎片，指着正源源不斷趕來的黑色制服們道，“抱歉——這事兒他們會負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