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題——你像平時一樣放學回家，推開常去的超市大門時，發現滿地鮮血，收銀員倒地不醒。這時你應該……”

方希皺了皺鼻子，問出了困惑她一上午的問題：“為什麼我需要回答這些題目？”

“因為一年一度的移情測試快開始了。”

方才複述一遍問題。

女孩盯着面前的測試儀器，直到表示心率的數字逐步升高後，才滿意地收回視線。

“應該把收銀員扶起來，詢問他怎麼回事。”

“錯。”方才面無表情，“應該立即報警，随意觸碰傷者可不是什麼明智的決定。”

女孩沉思幾秒後提出反對意見：“老師，我覺得這類題目就算是真正的人類也不一定答得出來。”

方才點點頭——答不出來就對了，因為這道題是他瞎編的。

他不置可否，繼續道：“下一題——你受邀來到一個朋友家做客，推門而入時發現牆上挂着人頭，地上是人皮制成的毯子，這時你會……”

方希擰着眉毛思考了很久：“這違反人類道德和當地法律，或許……應該立即報警？”

“錯，應該提高心跳，放大瞳孔，升高血壓，假裝因驚訝而失語——這時候除了身體的自然反應外不适合做些其他的。至于你說的，應該等待半分鐘左右再做出反應。”

“……”

方才收起文件：“今天就到這裡，下來自己把提到過的題目複習一下。”

說完，他丢下懵逼的小仿生人，出門了。

天氣逐漸回暖。今天是約好的和言無譯見面的日子。

一回生二回熟，方才熟稔通過安檢，進入反仿生人協會，卻發現主樓前的空地被人裡三層外三層圍了起來。

“仿生人相關科技不僅能夠用于日常生活中，對醫療、科研等方面也有重大影響。”一位高高瘦瘦的女人被圍在中間，“幫助失去雙腿的人重新站立，使盲人重見世間色彩——雖然仿生人大勢已去，但我們仍然可以好好研究，繼續将仿生人技術造福人類……”

“徐工。”

一道突兀的聲音響起，人群突然作鳥獸散了。

方才轉頭，發現是上次那對争執男女中的男人。

男人同他視線交彙，微微一點頭，便向着那名被稱作“徐工”的女人去了。

“那是徐遷——研究所骨幹之一。”文同頂着兩個重重的黑眼圈，“方助理，下午好。”

方才颔首：“下午好。”

瞧見他疑惑的目光，文同貼心解釋：“另一個人是周冕。”他頓了頓，“你不認識？”

方才說：“聽說過。”

見方才似乎有興趣，文同湊近道：“徐工正和大家講仿生人技術的應用呢，副會長就來了。這不，人都跑光了。”

周冕，反仿生人協會副會長，面對仿生人心狠手辣，和言無譯不是一個作風。

有傳言二人私底下不合，原因正是那位徐工方才所提到的内容——在仿生人技術應用領域，一方消極一方觀望，二人各持己見。

“走吧，方助理，會長在等你。”

雖是白日，主樓樓道裡的燈一盞不漏地亮着；乳白色牆壁上沒有一絲污漬，米黃色瓷磚地闆被擦得锃亮。

将方才送至會長辦公室後，文同便離開了。

方才敲了敲門，得到回應後才推門而入。

“第十八次移情測試将從冥王星西街道開始，這是題目，有空時看看，測試的時候帶上。”

方才接過文件，狀似無意地掃了一眼文件。

陽光穿透窗外，落在清瘦的男人身上。

在陽光的照耀下，有那麼一瞬間，言無譯覺得他的瞳孔仿佛無機質般的灰色。

但下一刻又恢複了正常。

言無譯暗忖應是看錯了，不知過了多久，一回神，發現男人依然盯着他。

“還有什麼事嗎？”

方才仿佛下定了很大的決心：“會長，按理說，全體移情測試如此重大的事情，是不會輪到我一個外人來擔任助理的。”

空氣安靜了片刻。

言無譯倏地放下文件，擡頭看着方才，眼神裡除了淡漠外再無别的東西。

時間在體感上被無限拉長，方才差點就體會到尴尬的滋味了。

數據庫告訴他，尴尬并不是什麼美妙的體驗，于是他打破沉默：“如果不能說的話……”

“砰——”

突起的槍聲讓二人都為之一振。

方才先一步擠到窗邊——隻見幾個身着黑色制服的人追擊着什麼人。

再細細一看——那人方才竟然認識。

身材魁梧，長相彪悍，身手卻異常靈活，沒幾下便甩掉追兵，消失在街道盡頭。

莫提勇？他怎麼會來到行星區？

下意識地，方才便想告辭離開；一轉身，卻沒想到身後站了個人。

嘴唇擦着額頭而過，很快，不到一秒的時間。

兩人均是一愣。

好在緊接着辦公室的門被敲響，沒給方才思考的時間。

文同推門而入：“會長，剛剛在協會附近發現仿生人的蹤迹。”

“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