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蘭這下看出姜艾心裡肯定有事兒了，但她又不好直接開口問，“那奴婢去給您拿點兒點心去。”

“······嗯。”

到了晚上姜艾依舊經常發呆，芷蘭端着一碗安神湯進來，“夫人，喝完安神湯吧。”

姜艾抱着雙腿坐在榻上，看着面前的湯有些莫名，“我沒說要喝這個。”

“是奴婢看着夫人您有些走神，怕不利于夜間歇息才讓人熬的。”

姜艾有些驚歎又帶了些感動地笑了笑，“芷蘭，你真的很細心。”

“夫人過譽，這是奴婢分内之事。”

姜艾接過安神湯放到一邊，“我曉得了，今日夜裡你們不用守在外面了，我想自己一個人待着。”

芷蘭想着或許是今天在酒樓裡姜艾可能遇到了什麼事情，與其在一邊守着不如就按她說的來做，“是，奴婢們就在殿外守着，夫人有何事直接喊奴婢就可。”

姜艾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氣，“别忘了拿幾床被子墊着，坐地上一晚是要受涼的。”

“是，奴婢們知道了。”

芷蘭走了之後姜艾直接靠在了不遠處的床邊，煩躁地想了一會兒之後目光放到了不遠處的窗戶，想起之前趙卓星翻進來的樣子時姜艾也走到窗邊慢慢掀開了窗戶，看到外面并不遠的地方之後姜艾心裡迅速做了某個決定。

不知道多久之後随便套了個衣服翻窗出來的姜艾走到了之前的那個湖邊，感受着周圍的空氣之後姜艾才深深松了一口氣，“還是外面的空氣自由啊。”

但話音落下的瞬間她脖子上被架了把刀，“誰？”

姜艾瞪大眼睛，不會吧，她的運氣不會那麼差吧！自己随便出來透透氣還能遇到疑似刺客的人？

“說話！”

姜艾剛想開口時不遠處傳來一個聲音，“蓮心，放開。”

聽到熟悉的聲音之後姜艾身上的冷汗又出了一身，不是吧，碰到太後和遇到刺客都很吓人啊，“······給娘娘請安。”

方若慈坐在不遠處的湖邊巋然不動，仿佛剛剛說話的不是她一樣，如果是别人可能就很有眼力見兒地轉身離開，可現在站在不遠處的偏偏是對方若慈和宮裡的事情都不了解的姜艾，她站在原地在腦子裡左右腦互博地思考了一會兒自己應該怎麼走之後她還是猶豫地走到了方若慈身後。

感受到身後不斷靠近的氣息之後方若慈疑惑地擡頭看向姜艾，“你要幹什麼？”

“啊？”姜艾抿唇有些無措地開口，“娘娘您說放開不就是讓臣妾過來的意思嗎？”

方若慈忘了面前這個姑娘她和自己見過的人不太一樣，這姑娘太過純淨，一時間隻能不知道什麼情緒地看着她。

姜艾從她一直看自己的動作裡有些明白了自己好像理解出了方若慈的話，尴尬地笑了笑準備開口告退時餘光突然看到了旁邊歪七扭八的酒壇。

姜艾咬唇，想起方若慈在自己進宮以來幫過自己的和今天在方府開口把自己叫出來的事情大着膽子坐到了酒壇的另一邊，“臣妾深夜來此是因為心裡很亂。”

方若慈不知道為什麼姜艾突然說起了這個，但她對這個也沒有什麼興趣，收回自己眼神之後看向面前的湖面，想着該用一個什麼合适的委婉的理由讓姜艾離開，“娘娘您早就知道傷臣妾的人是關小姐對不對？”

方若慈晃酒壇的動作一頓，稍稍側頭看着姜艾，“來和我秋後算賬？”

“不敢，我哪敢啊。”姜艾輕輕搖頭，“隻是我今天知道了之後才發覺自己還是有些心口不一的。”

方若慈漫不經心地回道，“哦？”

“今日關小姐同我道歉時我嘴上很大度地說沒有關系，她也不是故意的，她又不是把我當作仇人，隻是把我當别人誤傷了而已。”

方若慈仰頭喝了一口，嗯，這句話很适合姜艾的性格，“可是回宮以後我就後悔了！”

姜艾突然義憤填膺的聲調把方若慈的視線吸引了過去，“什麼？”

“我後悔了啊。”姜艾理直氣壯地拿起了旁邊的一個酒壇子，“我發現我還是很生氣！就算在别人面前裝的再大方和淡定我心裡依舊不舒服，很不舒服！”

方若慈看着她氣勢洶洶地給自己灌了一口酒然後好像被嗆到直咳嗽的模樣眼神柔和了幾分，擡手給她輕輕拍了拍後背，“沒喝過酒？”

“沒。”姜艾紅着眼睛把手裡的酒壇放到一邊，“這個怎麼這麼辣啊。”

方若慈無奈，“這是酒又不是水，下次喝的時候不要這麼着急。”

“沒有下次了，咳咳咳咳咳。”姜艾好容易才把嘴裡的辛辣壓下去，“娘娘，我是不是很蠢啊？”

“為什麼這麼說？”

“明明心裡很生氣卻還是要強撐着大方。”

方若慈輕輕搖頭，“這不是蠢，隻是有自己的情緒罷了。”

姜艾笑着轉頭看向方若慈，“是吧，我也是這麼覺得，人都有自己的情緒，人也一定有自己的情緒，對吧？”

姜艾看不透方若慈的神色，但方若慈卻因為從下習武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姜艾眼裡的光，再仔細想想她的話之後轉頭看向面前的湖面，掩耳盜鈴般把酒壇裡的酒一飲而盡，“嗯，你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