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诶诶，你把我拉出來幹什麼，馬上就要切蛋糕了！”

“蛋糕比我還重要？”

路長明深深地看着往淩，原本如古井般波瀾不驚的瞳孔，此時就像一道漆黑的漩渦，叫嚣着要将人吸進去。

對方目光如炬，往淩下意識錯開眼，卻也剛好錯過路長明眼中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最近天氣開始熱了，不要貪涼。”路長明一邊認真叮囑着，一邊眷戀地望着眼前的少年，似乎想将他的模樣仔細刻進心底。

可聽到這番突兀的話，往淩隻覺得莫名其妙，“你在說什麼？”

“沒什麼，就是突然想起來去年你貪涼，偷吃冰淇淋蛋糕結果腸胃炎進急診的事。”

“不是！”見他又說起自己的糗事，往淩恨不得蹦起來捂上他的嘴。

溫暖的手撫上臉頰，兩人之間的距離迅速拉近，在路長明還沒反應過來時，清爽的柑橘香已經将他鋪了滿懷。

他下意識伸手攬上往淩的腰。

這還是第一次，兩人面對面靠得這樣近。

而往淩也透過那雙漆黑的眸子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懷中人的活潑舉動沖散了不少離别的悲傷，路長明不着痕迹地勾起嘴角。

而這一幕，不偏不倚全全落在往淩眼中。

他更加生氣了！

“你還笑！”少年一把捏住路長明的臉頰。

這次，兩人貼近到連對方的呼吸都能感知到。

溫熱潮濕的氣流鋪灑在耳廓，路長明大腦宕機，任憑懷裡的往淩将他的臉搓圓捏扁。

忽然，小腹處升起的異樣觸感喚回了他的理智，天知道路長明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将往淩從懷裡薅出。

他喉結滾了滾，略帶隐忍地開口：“你口袋裡是什麼？硌到我了。”

聽他這樣說，往淩這才想起來，“這個啊，我今天逛街的時候看到的，覺得挺适合你就買了。看看看看，這就是良心，這就是差距！我連拖延時間的時候都記着給你買禮物，你呢，天天損我就算了，還把我的黑曆史記這麼清楚……”

往淩越說越覺得自己這個禮物送得不值，伸出去的手也換了個方向，準備将盒子收回自己口袋。

也就是這時，一隻皓白的腕子截住他的動作。

路長明聲音中帶上些許緊澀，幾乎是宣示主權地開口:“說好送我的，不能收回去。”

往淩本就就是逗他玩玩，見他認真了，連忙順着力道将盒子塞進他手中。

“哎呀，開個玩笑嘛，誰叫你在學校老欺負我的。”

滿室光亮照在精挑細選的手鍊上，在湖藍的珠子上折射出細碎的光，往淩得意地揚揚下巴，“怎麼樣，不錯吧，我挑了好久的。”

“好漂亮，謝謝你。”

聽到他這樣說，往淩的尾巴翹得更高了。

“那是，我的眼光一向很好，快帶上吧。”

誰料，他話還沒說完，連盒子帶手鍊忽然被路長明伸到他面前。

往淩疑惑地擡眼，卻見路長明一副坦然的模樣指指自己的手腕，“麻煩你幫我戴上。”

見他如此理所當然，往淩被氣笑了，“這是手串，一套就進去了。”

可路長明隻是點點頭，“我知道，但送人禮物不是還要順便還幫忙戴上嗎，電視劇裡都是這樣演的。”

“您這種大忙人還有時間看電視劇呢？看得明白嗎，還整上儀式感了。”

往淩簡直要被他的話氣笑了，可對方認真的模樣不像作假。

兩人對視片刻，最終還是往淩先敗下陣來。

微涼的珠子染上掌心的溫熱，一伸一滑，落進路長明腕間。

此時此刻，頭頂的燈光灑在面前的少年身上，他撇撇嘴角，那張本就漂亮的臉因為這些小表情變得更加生動。

手腕間，大珠小珠相互碰撞，清脆的響聲和着落在皮膚上的暖意一同闖進心中。

往淩永遠也不會知道，在往後黑暗的日子裡，路長明無數次摩挲腕間的手鍊，将曾經的一切翻來覆去地回憶，這才得以忍受孤獨。

“你的那個習題冊，還在寫嗎？”路長明裝作無意地問道。

“當然，就是後面的題變難了，我複習的進度變得好慢。”往淩苦惱地開口。

聽到這個回答，路長明心中也不知道是欣喜多些還是失落更多，隻能幹巴巴地交代一句，“沒事，學習就是循序漸進的過程，練得多了就好了。”

“對了，你突然問我這個做什麼。”

還沒等路長明回答，倏然響起的開門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往淩，亦舟等你分蛋糕呢。”衛景沅笑着招呼道。

“是嗎，我這就去。”

看着往淩溜煙小跑的背影，衛景沅看向面前的路長明，“不去試試嗎？”

路長明輕輕搖搖頭，目光穿過眼前的熱鬧，落在人群中的少年身上。

他的聲音很輕，“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幫我照顧他。”

衛景沅順着他的目光看去，不遠處的暖黃燈光下，幾個少年笑鬧着将蛋糕抹在對方臉上，輕松自在的笑容洋溢在每個人臉上。

“怎麼，你去哪？”衛景沅皺着眉問出這話。

“家裡人讓我去國外，具體是什麼，我也不能說，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回來了，我有點放心不下他。”

“那你跟他說過嗎？”

“我……我寫過一封告别信，夾在他的習題冊裡。”

“離開這麼大的事，還是當面說吧。”

路長明轉過身，看着護欄外明明暗暗的夜景，沉默半響才用疲憊的聲音道：“我嘗試過，但猶豫了半天還是放棄了。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明明說好要一起去更好的未來，但我卻失約了。”

衛景沅點點頭，不做評價，轉而問起另一個問題。

“你把告别信夾在書裡，如果他沒看見怎麼辦，不會遺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