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長明聞言，釋懷又有些傷感笑了笑，“從選擇以這種方式告别的時候，我就已經想好了，把一切交給命運吧。如果他能看到信，那我們也算好好道過别了。如果他沒看到，那就算我不辭而别吧，也能讓他對我徹底失望。我哪裡看不出他對我的感情，隻是現在的我連自己的去留都掌握不了，又能做出什麼承諾呢？”

“你不說怎麼知道他不願意等你呢？”衛景沅喃喃問道。

透過面前人，衛景沅好像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路長明苦笑着反問：“等我？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也許五年，十年，甚至這輩子可能都不會回來。我又有什麼理由要他等我，這太自私了。”

“可你現在也很自私，把自己的所有想法都強加在對方身上。”

“可這是我能想到，最體面的告别了。”

路長明半靠在欄杆上，手腕上嶄新的手鍊一晃一晃的，微涼的晚風吹過，兩人都啞了言。

在轉身進屋前，路長明像遺憾，又像感慨地留下一句：“你喜歡他，我看得出來。大膽告訴他吧，感情這種事，最不能等，一切都瞬息萬變。不要像我一樣，等一切都來不及了才後悔，抱憾離場真的不好受。”

“你記錯了，我們本來就是情侶啊。”衛景沅笑道。

而路長明隻是深深看了他一眼，并未說話。

時光轉瞬即逝，待到華燈初上，餘亦舟兩人站在門口揮手送别大家。

被學習壓了許久的徐頌終于在今天玩盡興了，他站在路燈下朝門口的幾人揮手道：“我打的車馬上就到了，先送幾個女孩子回家，你們慢慢聊。”

說着，他朝趙一檸幾人招招手，“咱們走吧。”

目送幾人走遠，路長明牽着往淩也朝兩人颔首道：“時間不早了，我們就先走了。”

衛景沅與他的目光在半空中相彙又很快分開。

隻一瞬，路長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沒有人知道，他其實已經跟身邊的所有人打過招呼，麻煩他們幫忙照顧往淩。

他實在不忍心看着如此孩子氣的少年被磋磨。

身旁的往淩還在興高采烈地說着什麼，低頭看着腳下的楓泾大道，路長明隻希望這路再長些，最好能沒有盡頭，這樣他就能一輩子陪在少年身邊了。

可好像隻是一個恍惚，分别的路口就出現了。

不遠處的交通燈馬上就要變色了，往淩轉過頭，對路長明道：“明天見，記得早點來啊，我還有好多題等着問你呢。”

面對即将分别的愛人，路長明縱使千言萬語都堵在心頭，冗長的告别詞也變成了短短的一句“再見”。

此時的往淩并未察覺到路長明的異樣，他隻是笑着掙脫路長明的手心，趕在紅燈前朝下一個路口跑去。

路長明的手虛虛握了握，可落在手心的隻有抓不住的風。

大家期待的那個明天，真的會來嗎？

送完客人回到家裡，衛景沅着手收拾起桌上的餐具，餘亦舟則在他身邊打下手。

不知沉默了多久，衛景沅忽然道：“路長明要走了。”

“嗯？去哪？”餘亦舟下意識問道。

“不知道，聽說是出國，家裡人安排的。”

餘亦舟點點頭，他想起來了，當年他在醫院養傷時，好像是聽說某個公司為了拉投資，專門把自己兒子送出國給對方家孩子做伴讀來着。

見他如此平靜，衛景沅不免有些好奇，“你怎麼都不驚訝？”

“因為對我們這種……算是高不成低不就的家庭來說，這種事挺常見的。用孩子之間的交情來拉投資，聯姻不也是嗎。”

“哦。”

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衛景沅轉頭暗戳戳地提示道：“诶，你剛剛看到了嗎，路長明手上帶的那個新手鍊還挺漂亮的，聽說是往淩送的。”

假裝聽不出他的意思，餘亦舟故意順着他的話說：“想起來了，好像還真挺不錯的，很适合路長明。”

說罷，餘亦舟故意默不作聲，靜靜等着衛景沅的反應。

不一會，空氣中的清冽信息素陡然帶上些酸苦。

衛景沅左等右等不見餘亦舟接話，心中急得像貓抓一樣。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悄咪咪地擡眼，想瞅瞅愛人的表情。

可當他擡起頭，撞進眼底的卻是愛人笑得開懷的臉。

偷看被抓包，衛景沅沒有半點不好意思，反而蹭到餘亦舟身邊，一邊釋放信息素一邊哼哼唧唧道：“我也想要，想要你親手送的。”

見他這副樣子，餘亦舟擡起手一把呼噜上衛景沅蓬松柔軟的頭發，笑道：“你怎麼知道你沒有呢？”

對上衛景沅驚喜的神情，他指指沙發上的外套，“左邊口袋，去打開看看。”

“哇！”

衛景沅像快樂小狗一樣，蹦着往沙發邊上跑。

待把包裝盒打開時，他的呼吸陡然變沉。

原來，老婆喜歡這樣的嗎！

衛景沅用力吸了吸鼻子，迫不及待沖到餘亦舟面前，“想要你幫我戴上。”

餘亦舟欣然點頭。

可看着面前使勁伸長脖子的某人，餘亦舟拍拍他的腦袋，“愣着做什麼，把手伸出來。”

皮革的手鍊落在手腕上，金屬卡扣還帶着些涼意。

衛景沅看着手上項圈造型的鍊子，目光中透露着遺憾。

唉，要是真的能戴在脖子上就好了。

這樣等我以後把老婆親到喘不過氣的時候，他就會從後面扯住鍊子，一邊紅着眼淚眼婆娑，一邊兇巴巴地阻止我。

但我才不放手，扣着他的後頸把人親到腿軟！

路長明說的有道理，得好好準備一下，過幾天就跟老婆表白。

假戲真做什麼的，好像也不錯。

餘亦舟不知道他腦袋裡在想些什麼東西，隻覺得孩子突然收到禮物，好像高興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