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發現容睿的睫毛很長,又黑又密,根根分明的吸引她用手搓一搓。都說睫毛硬的人脾氣不好,她想起回國這幾天聽到的關于容睿的那些話,一部分是說他在投資方面快、狠、準,另一部分就是說他脾氣不好,冷臉愛兇人,剩下就是誇贊他這張臉,可謂神采英拔。
卓今感慨,老天爺當真公平。給了他這張絕頂的容貌,又給了他爛到家得臭脾氣;給了他過人才智,又讓他深受潔癖困擾。看着他座位上的文件、水杯、衣服、拖鞋都規規矩矩、立立正正地擺放着,好像哪樣東西都不敢橫七豎八地亂躺,生怕惹到他的臭脾氣。
卓今視線又落到容睿臉上,正專注地看着,下一秒,容睿卻忽然睜了眼睛。
他的眼中映滿了卓今的臉,看着她的皮膚由白皙變得紅溫,陡然驚恐的表情像是被吓到,她半張着嘴,好像想尖叫,于是在這時,容睿又合上眼,微微側身,背對着卓今又睡了過去。
卓今僵硬地坐直身體,再機械地拿起書試圖掩蓋剛剛的尴尬,可密密麻麻的字眼像是幻化成長了翅膀的容睿,忽閃着往她臉上飛。
她把書合上,學着容睿側身躺下,默默數數以掃除腦海中尴尬,沒想到就這麼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不多時,空姐拿了兩張毛毯過來,原本躺着的容睿坐起身,将毯子攤開輕輕地蓋在卓今身上。
半夢半醒間,她感覺有人在她頭頂輕輕落下一句,“睡吧。”
那聲音溫柔,似乎再大聲一點會驚動什麼似的,讓他于心不忍。
……
因為心裡藏着事,回國的這幾天卓今睡得并不安穩,可飛機上的這一覺她卻睡足了整七個小時。
再睜眼,航程已經接近尾聲。
容睿靠在座位上,雙手交握置于胸膛前。他夾着護頸,唇線緊抿,表情看上去不太舒服。
卓今探身過去想幫他調整一下護頸位置,可剛起身腦海中倏然浮現之前的尴尬,讓她又安穩坐回座位上。
算了,還是算了吧。
落地機場已是英國時間的深夜,卓今有朋友來接,下飛機往外走的一路上都在想要怎麼婉拒容睿的照顧,最好能跟他說清楚英國的這段行程她不需要他的幫忙。
她想了好幾套方案,每套方案都編輯好了措辭,甚至在心裡反複排練用什麼樣的語氣能讓容睿信服,或者說能震懾住他。
卓今覺得自己許久沒這麼緊張了,成敗的關鍵就看接下來自己的一段話了。她清了清嗓子,三兩步走到容睿身邊,剛要開口,卻見幾個身穿西裝的工作人員上前,先是和容睿打了聲招呼,随即接過他手中的行李箱,分别站在他身邊兩側,護着他往前走。
卓今的腳步逐漸慢了下來,因為她發現容睿似乎沒有要和她交流的意思。她摸不清容睿的路數,明明在飛機上和趙行長打招呼的時候特意說了送她回學校,可直到現在,他都沒有問卓今接下來的行程。
卓今故意站住腳,她以為容睿會發現自己沒在他身邊,卻眼見着一群人浩浩蕩蕩地走出機場,絲毫沒有一丁點兒要停下來等她的意思。
“難得啊,你也會被人迷住。”
好友許瑚安将手臂搭在她肩膀上,順着她的視線看向前方的容睿,歎聲感慨,“卓小姐眼光不一般,那腿可真長。”
卓今沒回應許瑚安的這話,她甚至也沒深究這話是什麼意思,此時的她隻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直到坐上許瑚安的車,卓今都沒緩過神來。
容睿竟然就這麼走了?
沒給她拒絕他照顧的機會?
還是……
根本就沒有照顧她的打算?
一口氣窩在胸口處,夾雜着自己演習好幾遍的話,不上不下堵得卓今喘不過氣來。
許瑚安是卓今同校同學,也是今年畢業。她的家在南城,所以不太清楚卓今的背景,隻知道卓今像是有兩重身份的神秘人,一重身份是個在英國有房産,吃穿用度都是上等的豪門千金,另一重身份卻是個苦惱學費從哪裡出的窮學生。
但是許瑚安清楚的知道,無論哪重身份,卓今都是個樂觀向上,善良體貼、不懼風霜更向往風暴的的好女孩兒。
“我明天一早就走了,房子的事兒你打算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