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對方自稱是膳食坊的,溫杳當即神色就變了,她目光微冷。
她還沒去找膳食坊,膳食坊倒是先來找上她了,就是不知來者何意。
“溫小娘子,我可以進去說嗎?”徐掌櫃笑着問道。
溫杳思量片刻,點了點頭,溫明便退至一旁,徐掌櫃慢條斯理地提裙邁入,不着痕迹打量着這處院子。
溫杳将人引到石桌前坐下,“徐掌櫃有什麼事嗎?”
徐春娘慚愧笑道:“我是特地來和溫小娘子賠不是的。”
溫杳眼眸微動,倒有些意外。
隻聽她又道:“前些日子我那店小二見自家生意不好,又瞧見溫小娘子的攤前食客衆多,便動了不該有的心思,想事成後來向我邀功,此事我委實不知情。”
溫杳默默聽着,不置可否。
“雖然我不知情,可他畢竟是在我手底下做事,我這個做東家的,理應親自上門來賠禮道歉,隻是前些日子有事情耽擱了,拖到今日才能登門,實在是失禮。”
溫杳面色有所緩和,“我并非斤斤計較之人,隻要說開了便好,還請徐掌櫃日後嚴加約束手下的人。”
“這是自然!”徐掌櫃點頭,而後自袖中取出一個長條木盒,打開後放在石桌上,推至溫杳面前,“溫小娘子大度,這枚簪子是我特意去八寶齋命人打制的,權作賠禮,還望溫小娘子莫要嫌棄。”
溫杳垂眸一看,是一枚鑲嵌有翠綠色玉石的銀簪。
說起來,溫杳穿越到這個世界也有些日子了,還從沒有去買過首飾。
這簪子好看是好看,若徐掌櫃真是單純來給她賠禮道歉的,她收也便收了,隻可惜不是。
溫杳沒有碰那盒子,收回目光,看向徐掌櫃,“您今日特意登門,除了賠禮道歉,應該還有其他事情吧。”
被看穿了,徐掌櫃也不覺有什麼,笑道:“溫小娘子果真七竅玲珑,不錯,此次登門,除了賠禮道歉,還有一樁事,不知溫小娘子可願出售你那幾樣吃食的配方?”
溫杳有所預料,直接問道:“徐掌櫃要開什麼價?”
見她如此直接,徐春娘也不再拐彎抹角,“一張方子我出五兩。”
溫杳忍不住笑了。
至此,徐春娘面上才終于有些許不自然。
她也知道這個價給的太少了,可東家隻願出這麼個價,她為了提高交涉成功的幾率,還特意花私房錢去打制的這枚簪子!
“徐掌櫃若不是誠心來買方子,那便請回吧。”溫杳淡淡道。
被拒絕了,徐春娘心中并不意外,此刻,她隻想大聲咒罵自己那個傻x東家。
嫌自家店裡客人少,又不願花大價錢錢把人家的方子買回來,讓她夾在中間難做,她是什麼很賤的人嗎?
“此番是我唐突了,溫小娘子可否說個低價,我好回去同我們東家再講講價。”徐春娘仍然維持住了得體的笑容,緩和問道。
溫杳道:“豆漿和豆花的方子,各二百兩,豆渣餅和萊菔團子的方子,各五十兩。”
聞言,徐春娘笑容有些維持不住了。
“沒有講價的可能嗎?”
溫杳微笑道:“徐掌櫃,這已經是我能給出的最低價了,您應該知道,我那小攤雖小,可每日的生意很好。”
更何況她賣的是方子,這年頭,但凡是受追捧的獨家秘方,價錢能差到哪去?
徐春娘不再說什麼了。
她已經可以預見,她的東家就算再眼紅人家的生意,也絕對不會花五百兩銀子用來買方子的。
她起身告辭。
溫杳将那盒子蓋上,塞給了她,“我還是那句話,這太貴重了,而且,這應該也不是徐掌櫃您哪那位東家能拿得出手送給我的,所以,您還是收回去吧。”
徐春娘不由得再次感慨對方的七竅玲珑心。
她将簪子收回,颔首離開。
膳食坊。
聽完掌櫃的彙報,膳食坊的東家——一個身材寬胖的中年男子捏着小胡須,發出一聲鄙薄的輕嗤。
“她算個什麼東西!我願意去向她買方子,那已經是給她臉了,她居然還敢拒絕,獅子一張口,就是要五百兩,簡直是豈有此理!”
說着,猛一拍桌。
徐春娘對此早已習慣。
一旁的店小二附和道:“是啊是啊,她一個女人也妄想學男人做生意,她做得明白嗎?東家,小的有一個計策,能幫你整治那小娘皮!到時候,讓她一文不要,乖乖交出方子。”
那東家看了徐春娘一眼,“春娘啊,你先出去吧。”
這徐春娘幾次三番不聽他指示,果然是女人家,算賬再好,再八面玲珑有什麼用,心狠不下來,終究是不成氣候!
徐春娘聞言,仍然是早已習慣,她點頭,退了出去。
店小二對着東家一陣嘀嘀咕咕,那東家捏着兩撇小胡子,聽得連連點頭。
……
徐春娘在櫃台前撥着算盤,心中不由思量起來。
今日和那溫小娘子一番接觸,她心裡已經對溫小娘子刮目相看,年歲雖小,但那一顆心确實玲珑剔透,如有七竅。
沒準日後,真能有什麼成就呢?
徐春娘心思微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