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父道:“咱們大唐,階級按照士農工商劃分,朝廷鼓勵種田,不支持行商,因為商人流動性大,更容易引起社會混亂,因此對商人設置了諸多打壓的政策,這繁重的賦稅還隻是其一。”
溫母道:“小杳,你是怎麼想的?不管你怎麼決定,娘都支持你!”
溫父:“你這話說的,我也沒說我不支持小杳呀。我這樣說是希望小杳能好好考慮,做出深思熟慮後的決定,畢竟這不是一件小事。”
看着父母,溫杳心中隻覺得暖意融融,“爹娘,我明白你們意思的,賦稅什麼的,倒還隻是其次,最主要的,反而是科舉相關的規定。”
在這個世界,大唐科舉選拔有明文規定,參加科舉者須進行戶籍審查,直系親屬中不得有從事商業活動者。
像商籍,那就更不行了。
“爹娘,這生意我是一定要做的,溫三如今雖然癡傻,但未嘗沒有治好的希望,若是能治好,将來肯定還是要讀書科考的。”
溫母道:“阿杳,當初若不是你靠着坐生意貼補家裡,現在家裡還不知是個怎樣的光景,隻怕早就過不下去了。别說你三弟如今癡傻,便是她清醒了,你想要去經商,他也會支持你。”
溫父點頭,也表示了同意。
溫杳笑道:“我不需要家裡人為我犧牲什麼,這件事還是有兩全之法的。”
原身好歹在長安城生活了十幾年,且蔣家也有子弟參加科考的,族中甚至有族學,對于科舉事宜,她也算耳濡目染,了解的普通老百姓要多的多。
“要想三弟不受我的影響,分家即可。”
“分家?”溫父溫母都吃了一驚。
也不怪他們如此反應,畢竟在古代社會,統治者以儒家思想教化百姓,對于家族的概念看得極重,即便是普通百姓之家,也鮮少會有分家的。
至于世家大族,更是不可能如此做,是要被人笑話的。
溫杳道:“不過這也不急,總歸三弟的病還需要時日去醫治,即便有幸治好,三弟年歲尚小,等到差不多可以去參加科考,也須得幾年。若有需要,到時候再分家也不遲。”
溫父溫母連連點頭,“對對對,不急于這一時。”
“可小杳,就算你三弟那邊,日後大可以分家以避免審查,可你自己也會有孩子,娘覺得,你也要為自己以後多考慮。”
溫杳暫時沒辦法想那麼遠,就眼下而言,她身為女子,唯一能讓自己變得更有安全感、更具話語權,且她也有把握能做好的,便是經營食鋪,開設酒樓之類的營生。
所以,她必然不可能放棄。
“爹娘,你們放心,我考慮好了。”她神色認真地說道。
聞言,溫父溫母也不再多說勸退的話,隻道:“爹娘都知道你是個有主意的,我們都支持你。”
次日一早,溫杳收攤後,便前往衙門辦理戶籍更改。
“你是說,你打算單獨申請女戶?”辦理戶籍變更的依然是戶曹田沖。
溫杳颔首,解釋道:“家中還有幼弟可能會參加科舉,所以我們不打算改我阿耶的戶籍。”
未婚女子的戶籍依從父親,出嫁後則從夫,若女子想單獨立戶,需要滿足一系列要求。
除了要拿出獨立資産證明之外,還要能符合家貧子幼,由長女營生養家這一條件,此外,還要繳納十貫的别籍錢。
溫杳符合要求,并且也願意拿出這十貫的别籍錢。
若是以往,溫杳可能還無法笃定此時能否辦成,因為雖然程序上可以申請女戶,但實際執行起來十分麻煩,基本上衙門都不會願意給辦理。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有了楚大人一番整頓肅清,田沖雖然眉頭緊皺,但也還是耐着性子給她辦了。
一上午便這麼過去了。
溫杳拿到那張蓋有官府印章的女戶文書後,露出了滿意一笑。
她拿着戶籍文書走出縣衙,笑得眉眼彎彎,不成想迎面竟遇上了楚大人。
他沒有穿官服,一身尋常百姓的衣衫,不知是從哪裡回來,褲腿上似乎還沾了泥。
“民女見過楚大人!”溫杳連忙打招呼行禮。
楚梓遠擺了擺手,對她還有印象,視線掃到她捧在懷裡的文書,問道:“你這拿的是什麼?”
溫杳便将自己來申請女戶一事說了。
楚梓遠竟不知她家裡是這樣一副光景,未免太過倒黴。
“你具體同我說說,你阿耶還有幼弟的情況。”
即便已經聽了不少關于這位楚大人的事,眼下對方這句話還是讓她感到了意外。
想到對方來自長安,還是魏大人口中的探花郎,溫杳忙快速且口齒清晰地将自家父親還有三弟的情況仔細說明了。
“行,我知道了。”
見對方隻是說了這麼一句話,溫杳一時又拿不準主意了。
她沒有多問什麼,擔心把人問煩了,隻是行了一禮後,便告辭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