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見他幹什麼。”怎麼忽然問起這個來了,年方傑覺得挺好笑,“小豪那小子,來了我這也是整天打遊戲。”
“聽你和他視頻,你們兩個在一起應該很有意思。”
“這時你倒不吃醋了?”
“親弟弟,怎麼可能搶得過。”TJ縮在他頸間笑着,鼻息撓過他頸側,有些癢,“要是帶你見雅鈞,可能她和你更聊得來。”
是啊,小豪見了TJ,應該也會覺得他很酷,要是真能讓他以TJ為榜樣好好學習就好了。
可是這種事,真的可能嗎?
忽然很能體會,Becky那時說的愧疚感。
越是愛他,越想許諾他獲得更多的愛,獲得更多的祝福,尤其是家人的。
而他們這樣的人,又有多少人能獲得家人的祝福呢?
倪圖鈞這樣一個一生都帶着榮譽,站在領獎台前的人,卻在這件事上,隻能和他一起,悶在這個狹小的衣櫃裡。
“怎麼了?忽然不說話。”TJ在他懷裡動了動,似乎就算看不見表情,他也能發現小傑的情緒。
“沒什麼,我隻是……”以前總是他發現TJ的情緒,現在竟然一切都反了,“就是忽然覺得,挺對不起你的,和我在一起,是一件見不得光的事。”
又想起草叢裡的小貓,明明沒有錯,卻仍要避人耳目的活着,一不小心,就丢了性命,人類當然不至于如此,可輿論的鞭笞也生不如死。
“我從沒這麼覺得。”倪圖鈞直起身來,在他臉頰上吻了一下,“你是唯一讓我體驗到幸福的存在。”
“不是所有人都能認可的,讓家人接受你愛上同性,在中國,還隻是一件很小衆的事。”一聲歎息不自覺的從年方傑口中流出。
“以前的中國,不結婚就是不孝,不是嗎?會改變的,隻是需要契機。”
他的手摸着年方傑的卷發,沿着頭皮給他梳順,指腹的力量讓人安心。
“在契機來臨之前,我會陪你等,隻要你同意,我随時都可以告訴任何人,你是我的愛人。”
“别,别說。”
“為什麼?”
“你還有餘地,TJ,”小傑誠懇地看着他,“你不用非得摻合進來,如果我們的結局不好,至少,你有退路。”
“退路?”倪圖鈞笑了,好像這是一個笑話,“你發現亞塔利單抗秘密的那個傍晚,我就已經沒有退路了。”
“去喂貓的那天?”想起來了,他們第一次約會。
“你不知道那天,我費了多少力氣,才沒沖過來抱住你。”倪圖鈞摸着他的臉,幾近嗫嚅地訴說着,“還問我喝不喝酒,喝了酒,你還能回家嗎?”
突如其來的動容迷了小傑的眼睛,他想用被子偷偷擦去眼淚,卻被TJ一把摟進懷裡。
“你說你沒送過我什麼,可對我而言,你已經是最好的禮物了。”他溫柔的聲音混合着穩定的心跳,從胸腔中傳出,“你怎麼會見不得光?在陽光下你有多好看,自己不知道?”
這天晚上年方傑差點哭崩了。
他這麼多年來,在公司裡處心積慮地僞裝成直男,看似是對社會規則的妥協,可實際上,内心裡還是接受不了自己的與衆不同。
現在有這麼一個人,仍然把他像珍寶一樣摟在懷裡,放在心裡,肯定他最陰暗的自卑,他幸福得隻能一遍一遍地再吻他,抱着他直到睡着。
對待愛情,他向來消極,總是忍不住往壞處想,總是想着如果分手了怎樣,可是對着倪圖鈞,他什麼壞的都不敢想了,隻希望能永遠,永遠和他這麼好。
年方傑把原本答應莎莎的聚餐給取消了。在倪圖鈞回國前,他隻想陪在他身邊,給他天天做照燒雞排也行。
“這是?”倪圖鈞一臉疑惑的看着手裡的紙袋。
“兩條絲巾,深色的給你媽媽,淺色的給你妹妹,你大哥我不知道該準備什麼,還有點吃的,你就随便分一下吧。”年方傑依次告訴他。
“我記得我和你說過,我們家不會互相送禮物。”倪圖鈞嘴上這麼說,卻稀奇地看着兩條絲巾。
“我知道,可是誰收到禮物都會開心的。你回去是去破冰,更需要帶一點,對了!”好像想到什麼,年方傑又向廚房跑去。
不一會,一包香菇雞泡面就丢了過來,順着抛物線看見小傑在不遠處笑:“這個,差點忘了。你和你妹妹的通關密碼。”
“她會記得嗎?”默默把泡面塞進行李箱,倪圖鈞還是不太放心的問。
“不記得也沒關系,重要的是,你要告訴她這解釋帶給你的感受。”年方傑拍着他的肩膀,過來人的語氣道,“我和兄弟們,也都鬧過别扭,誰先拿出通關密碼,就相當于是道歉了,百試百靈。”
“那……我們是不是也有?”
腰間一股力将年方傑拉近,倪圖鈞整齊打開的行李箱正中央,赫然放着他做的那罐特質太妃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