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後很冷,年方傑穿個毛衣跑得很急,站在飯店樓下,抖抖霍霍拆開了剛買的煙,拿着火機點着,緊接着狠狠歎了口氣。
煙混着水汽上升到黑夜裡,被店招牌的射燈照的慘白。
太冷了,他就抽了幾口,等眼淚憋回去了,就掐滅了煙頭回去。
他離開的這幾分鐘沒人在意,喝酒的都差不多到量了,幾個女生提前走了,倪圖鈞不在。
“你要是有事也可以先走,我等Maggie買單之後再回。”老部長好不容易放了Steve,拿橙汁和年方傑碰個杯。
“好,那我也差不多了,今天謝謝部長。”年方傑的确惦記着明天的會,他收拾了一下東西,正準備回家。
“謝謝你才對,挑地方,點菜,玩遊戲,研發部現在氛圍這麼好,都是你功勞。”老部長拍拍他肩膀。
“哎對了,倪老師呢?”調整好狀态,年方傑想着還是和他說一聲。
“哦?你剛才沒看到啊?小倪和你差不多時間去廁所的。喲,挺久了,沒什麼事吧。”
這時才看見桌上擺着一排放花雕的小壺。
等年方傑快到廁所時,就看見倪圖鈞走了出來。
“你去哪了?”倪圖鈞向前晃了一步,廁所門關上,他扶着牆,沒再前進。
看見他血紅的耳尖,本該揪得疼的心髒,此刻卻被怒火取代。
“你瘋了嗎喝這麼多酒?”年方傑不自覺地就向前走去。
見他走過來,倪圖鈞也往前挪了兩步,半摔半抱的挂到年方傑身上。
“你去哪了?”倪圖鈞又問了一遍。
“倪老師還好嗎?”Maggie恰好結完帳經過,看見他倆抱在一起,趕緊過來關心。
倪圖鈞沒回答,忙着把腦袋往年方傑肩上蹭。
“不太好。”年方傑一邊把他推開一邊回答。
“呀,倪老師家在哪你知道嗎,咱得把他送回去吧。”Maggie走近過來。
“你去哪了?”倪圖鈞被他推開,扶着他的肩膀站直,可眼睛還虛着對不了焦,又問了第三遍,這次加了一句,“我一直在找你,想你了。”
年方傑一愣。
Maggie還在呢,他說什麼?
“哎呀,都怪他們,提倪老師傷心事,這下借酒消愁了。”Maggie憤憤地說,“倪老師剛異地那會,你也搬走了,他好一陣一天連三句話都說不到。”
原來他和他們這麼說的。
異地。
幹嘛這麼自欺欺人?
“我送吧,我知道他家在哪。”年方傑把順着他肩膀下滑的腦袋扶穩。
“那麻煩你了啊,打車的錢找我報銷。”部長在裡面叫她,Maggie匆匆地招呼一句,就向包房走去。
她剛一走,倪圖鈞勁一松,又把年方傑壓了個踉跄。
“别叫車,”倪圖鈞湊在他耳邊說,“我開車了。”
“開車你還喝?!”年方傑費勁吧啦地掏出手機,“我找個代駕。”
手機被一隻手強行按下來。
“你開。”倪圖鈞不停往年方傑臉上貼,“隻許你開。”
“唉呀知道了!好好走路。”年方傑又把他推開,掰正了方向,架着他往前走。
真是一點沒變,喝了酒就愛貼人。
好不容易折騰到飯店門口,冷風一吹,倪圖鈞忽然擡起手來。
“又幹嘛?”年方傑以為他又要來貼,向另一側躲了躲。
兩隻熱烘烘的手捂住了他的耳朵。
“你不是,耳朵冷麼。”倪圖鈞說。
“你能走直線再擔心我的耳朵行嗎?”那種心被揪住的感覺又來了,年方傑把他的手拔下來,故意兇了點。
好在倪圖鈞就算醉了也記得自己車停哪,還記得把車鑰匙拿出來遞給年方傑。
等年方傑把安全帶給他系上,就看到他臉上帶着得逞的笑。
“笑笑笑。”年方傑嘟囔着,“别以為這就把我騙回去了,把你放床上我就走。”
上次開倪圖鈞的車還是去機場接他的時候。
要是那天,如果他直接告訴倪圖鈞出國研修的事,可能就不會走到這一步。
年方傑又偏頭看了眼倪圖鈞,他在副駕上閉着眼睛,羊毛大衣裹着他結實的身體,比夏天時厚實了些。
“你故意喝的是吧,就想讓我送。”年方傑覺得他沒睡,故意用不輕不響的聲音說。
“嗯。”倪圖鈞把頭偏了偏,眯着眼看他,“但沒想到花雕勁這麼大。”
果然,七分醉三分演,不做研發,倪圖鈞也能當個好演員。
他這張臉當演員不得直接成頂流。
年方傑故意把刹車踩得急了點,倪圖鈞往前一沖,眉頭皺了起來,看來暈是真的。
“你要是想和我聊聊,早就可以發消息約我了。”年方傑說。
“你不會同意的。”倪圖鈞把手肘支在車門上撐着頭。
“你又知道了?”重新起步,年方傑這回把油門踩得慢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