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18個月裡,除了自己的學業和工作,黎簡把精力全傾注在了《神國》上。《神國》與從前寫的中篇、短篇不同,它作為長篇小說,需要黎簡構建刻畫的内容更多。她怕落筆太重,遭人曲解,又怕落筆太輕,文中的隐晦旁人不懂。一思一念,一撇一捺,時間飛速流逝,迎來在蘇維埃的秋末。花楸的葉子慢慢枯黃幾近掉光,果實由焦橙色熟至丹紅,成團高挂在枝頭上,模樣十分喜人。
陽光沉入大地,蘇維埃一夜降溫,初雪在一個清晨推開窗時降臨。今天是遊行慶祝民族大團結的日子,這個節日對于蘇維埃的全體公民而言十分重要。未來一周,千鼎誠的劇院、博物館、公園和由公民自發組織的團體準備了80多場活動,除戲劇、音樂會外,有很多創意活動來慶祝民族團結日。
學校舉辦遠足賽,從學校出發,步行前往柏君大道參加大遊行,遊行結束後前往茨梅格廣場、紅色紀念碑和卡爾瓦米諾紀念館獻花。
随着人潮,每個人手中都拿着一個小旗幟緩慢的朝着柏君大道出發。天空還在飄雪,落在身上化成了水。衣服足夠厚,沁水後身上也沒有太大感覺。等到柏君大道時,雪已經停了,路上的人很多很多,都是來參加慶典的。
前方突然開始躁動,黎簡什麼都還沒來得及沒看清便被人群擁着向前走,就這麼的與文修道他們走散了。
等人群停下不再往前,黎簡扒開層層人群往外走。突然,音樂響徹大街,同時道路兩旁的禮炮炸響,人群高呼的聲,口哨聲壓過了音樂,在漫天紛飛的彩帶中,他們激動地擁抱,揮舞手臂。五色的彩帶充斥在黎簡的視野裡,她仰頭沉醉在這份喜悅中,手不自覺的伸手試圖接住彩帶。
彩帶好似都長了眼睛,避開她的手,落在頭上、衣服上,地上。正當黎簡放下手,一片彩帶在她低頭的瞬間,迎面貼中她的臉。按住取下一看,是蘇維埃旗幟的縮小版,還帶着金粉。她小心的将其夾在随身的筆記本中,剛放回背包裡,一位不認識的女生貼近,大笑着拉起黎簡的手,帶着她彙入人群,随着舞步一起繼續向前遊行。
大道的末端,是遊行的終點,堆擠着的人很多,更顯熱鬧非凡。
此時的文修道正和郗炀他們正擠在這湊熱鬧,一群人圍成半圓,讓出空間,中間是一位蘇維埃的同志,他看上去年紀不大,約莫21,22歲,穿着軍裝滿臉笑容跳着果帕克舞。
青年身姿挺拔,以蹲姿踢腿,動作靈敏不失穩健,腳步沉重充滿力量,與音樂的節奏緊密配合。整個人活力激昂,激情澎湃,連帶着身邊人不自覺合着節舞動、拍手。
“這!”郗炀高高地舉起手,朝遠處揮了揮手,因為隔得太遠并沒被人瞧見。他雙手放在嘴邊,大聲喚道,“黎簡!”
聲音被周邊的聲音淹沒,瞧着黎簡有往另一方向走的趨勢,郗炀不在遲疑,逆着人群往她的方向走去。
皮帽下,黎簡的臉因缺氧染上嫣紅,告别了熱情的女生,她剛踮起腳四處張望,試圖找到一張熟悉的臉,郗炀就闖入了她的視野。
“虧得你長得高,否則這人多了還真不好找。”兩人碰面後,黎簡大聲說道,她估計這嗓子在今天後會啞上幾天。“他們人呢?”
“别說話了,跟我走吧。”郗炀指了指方向,帶着黎簡開始在人群中穿梭。
遠遠地就看見龍河淵和陳環風兩人把文修道往空地推,方魚谷和湯時同在旁邊起哄,看幾人的動作表情就知道是在慫恿文修道上去露一手。
幾人的動作引起旁人注意,大家開始鼓掌,掌聲越來越響,視線全集中在文修道身上。文修道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從一旁地上拾起手臂長的樹枝,随意舞了個劍花,發現能用。
其他人因為他的動作,發出陣陣驚呼聲,文修道不急不慢,脫下大衣丢給陳環風。腳步輕盈踩着音樂的節點,三兩步躍至中心點。左手負在身後,右手持樹枝。華派的劍舞與蘇式的音樂相結合,非常奇怪!
黎簡樂得顴骨快頂上太陽穴了,她拍手跺腳重重的打着節拍,身邊的人有模有樣的學起來。方魚谷找旁邊的樂隊借了一把小提琴,琴音如鹿鳴破空而出,清麗悠揚,似潺潺水流沖刷青石。
文修道的動作輕盈不失淩厲,随着樹枝的挑動,雪光映射日光,随風環繞周身。西波爾的寒風吹不散大家的激動與歡呼,每個人的臉都被暈染得通紅,讓冷冽的風在這一刻都變得柔軟,它輕柔的将白雪牽到大地的另一邊,沉睡的太陽被喚醒,一切都有了形狀。
慶祝、歡呼、擁抱,現在、過去、未來,許多個日夜重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