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地下室出來後,燕堇和楊醫生在兩名污染管理局成員的護送下前往紫山精神病院。
距離精神病院還有幾公裡的地方發生了一起追尾事故,開車的刀疤臉對黑眼圈男人使了個眼色,自己走了下去。
一輛跑車價值不菲,另一輛車空蕩蕩的,肇事者已然棄車跑了,隻剩下一個西裝革履,鼻梁架着着眼鏡的年輕男人。
顯然,他就是那輛跑車的車主。
這麼貴的車,内城區來的人?
在刀疤臉走近時,伏友也注意到了他,掃了眼刀疤臉身上的藍白配色制服,他不輕不重的颔首算作打招呼。
刀疤臉感覺到了這人的傲慢,耐着性子問:“需要幫忙嗎?”
伏友搖了搖頭,指了指自己的手機微微一笑,刀疤男隻能退了回去。
外城區的路又窄又颠簸,這條路不可能讓他們同時經過,必須等伏友的車移走才行。
“怎麼樣?”黑眼圈男人問。
刀疤男攤了攤手,“等吧。”
他們願意等,燕堇可不願意。
兩人正說着話,就聽到後座傳來了動靜,定睛一看,燕堇不見了。
再一看,燕堇已經向着伏友走了過去。
“我艹,”刀疤臉屈肘撞了黑眼圈男人一下,“他不會想去幫他修車吧?”
燕堇的精神病在污染管理局已經是衆所周知的事了,黑眼圈男人搖搖頭說:“誰家神這麼熱心腸,他是想趁機傳教吧?”
楊醫生暗自腹诽,燕堇才沒那麼閑。
路燈下,伏友靠着車門打電話,他已經叫了拖車的人,又讓他們另外開一輛車過來。
青年向他走來,半張臉浸在月色中。
伏友斜眼一瞥,那人眼裡含着笑,但這笑總讓人覺得不太舒服,像是藏着無盡的惡意。
哥們兒長得真牛逼。
這是伏友的第一想法。
那人沒有絲毫停留,徑直從伏友面前走過。
伏友:“?”
不是來找他的嗎?
路邊倒着的共享單車早就被人砍掉了鎖,誰都能扛走。
隻見燕堇走到路邊的灌木叢旁随便選了輛,“滴”的一聲,掃碼成功,長腿一跨騎走了。
留下的幾人面面相觑,楊醫生摸了摸鼻尖問:“我們要不也騎車走吧?”
在這裡等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刀疤臉很想接受他的提議,但他顧及現在已經很晚了,伏友一個人在這裡有可能遇到詭異,躊躇不決。
雖然不知道他是什麼人,但是内城區的人死在外城區終究不好。
思來想去,他還是選擇了等待。
伏友和幾人井水不犯河水,獨自倚在車邊,聊天框還停留在今天早上,對面那人遲遲沒有回複。
【F—Y:我來接你了,想回去扣1,不想回去扣高錳酸鉀制氧化學方程式。】
【F—Y:你死了嗎?】
【F—Y:你好,這裡有人在等你回複。】
【F—Y:中指.jpg】
真不理人啊?
伏友氣笑了,手指在屏幕上反複滑動了幾下,突發奇想點進了那人的頭像。
自拍照,沒什麼好看的。
再一滑,伏友瞄見了他前些日子發的動态照片,一罐淺綠色的薄荷糖,不認識的牌子。
大少爺什麼時候吃起平民的玩意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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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山精神病院
燕堇成功收獲了一衆醫務人員複雜的眼神,他下了車,将停車的任務交給了好心的保安。
“歡迎回來。”一名醫生勉強笑了笑。
燕堇輕輕颔首,徑直向着自己的房間走去。
醫生們沒看到楊自明的身影,對視一眼,驚恐的情緒立刻占據了上風。
“楊醫生呢?不是說兩個人一起回來嗎?”
“我不知道啊,污染管理局今天下午在電話裡沒說楊醫生出事了啊!”
幾名醫生急的團團轉,先前那個認定燕堇是異化者的醫生更是眉毛都擰成了川字型。
其中一名醫生強行鎮定的咳嗽了一聲,問道:“我們要不要給污染管理局打個電話?”
其他醫生紛紛贊同。
“嘟——”
盲音響了許久,對方一直沒有接聽,剛才還被當做主心骨的醫生臉色白了白,“不會吧……”
究竟是楊醫生一個人出事了,還是污染管理局全都出事了?
一隻手伸了過來,“嘀”的一聲挂斷了通話。
那是一隻瓷白的手,骨節透出淡淡的血色,薄薄的皮膚下能隐約看見青色的血管。
赫然是燕堇。
青年挂斷電話,不鹹不淡的說:“他們在路上。”
話落,青年再次離開了,這次确認他真的走了之後醫生們才徹底松了一口氣。
二樓
推開病房的門,屬于燕堇的床上坐了另一個人。
喲,真富二代來了。
留着黑色碎短發的青年盤腿坐在燕堇的床上,他的唇很薄,不笑的時候像是刀片般銳利。
下垂的狗狗眼裡鑲嵌着兩顆翠色的寶石,明明長着一張英俊的臉,通身的氣質卻讓人下意識想要繞道走。
“滾開。”燕堇一點兒沒客氣。
裴之漣嘴上“嘁”了一聲,動作一點兒沒拖延,利落的跳下了床,“幹嘛,吃了幾天污染管理局的飯就不認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