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空的銀發詭異長了一張和人類大差不差的臉,耳朵尖尖地豎起,類似于童話故事中的精靈,但他的脖子邊緣有一條細長的紅色紋路,一直蔓延到衣物下方。
光從外表看,這隻詭異至少是A級。
【系統:要殺了他嗎?】
【燕堇:别着急。】
這隻詭異認識易童,那他也有可能知道殺害陳迄的兇手是誰,甚至,兇手說不定就是他。
既然被誤會了,燕堇将錯就錯的認下了易童這個身份。
窗外的風輕輕地吹着,銀發詭異伸出一隻手扒住了窗台,笑着問:“接下來你打算殺誰?”
刻意挑在同一時間殺人,将人偶随手扔在案發地點旁邊的巷子裡,易童顯然并不打算隐藏自己的身份。
這是詭異對于人類的挑釁,隻死這麼幾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當然不夠。
燕堇趴在窗台上,臉微微擡起,呼吸便交融成一團霧,“污染管理局的副局長在這裡。”
說着,他的手指向下點了點,燕堇的房間在三樓,副局長的房間在一樓,窗戶上蒙着厚重的窗簾,一點光都透不出來。
“你要殺他?”銀發詭異驚訝地挑眉。
污染管理局一直以來負責處理被詭異污染的異化者,他們對于大多數詭異的弱點了如指掌,沒那麼好下手。
“當然不是。”
看着面生的詭異,燕堇态度熟稔的說:“地下室裡有個生命神的信徒,明天他們就要回内城區了,外城區和内城區的交界處守備森嚴,你說,我們要不要…”
燕堇擡眸笑起來,“半路截殺。”
銀發詭異興奮地伸出蛇一樣分叉的舌頭,略長的指甲稍微一用力就把窗台摳出了凹陷的痕迹。
“我們倆一起?”
“你來。”
燕堇搖了搖頭說:“我現在用的身份很特别,暫時不能暴露。”
銀發詭異沒覺得奇怪,隻問:“你用這張臉想做什麼?”
燕堇似笑非笑的擡眸,“你不用知道。”
他态度如此嚣張,銀發詭異絲毫沒感到生氣,詭異本就沒有什麼守道德講禮貌的規矩,越是強大的詭異越是目中無人,不隻是易童,銀發詭異也是如此。
他最開始出現時,可是以高位俯瞰低位的姿勢靠近的,燕堇沒給他脖子抹了都算脾氣好。
他不說,銀發詭異也不問了,随便易童想做什麼,最後得利的都是他們倆。
一伸手,紅色的紋路便詭異地動了起來,從肩膀向下爬,在他的掌心盤踞成螺旋的形狀,緊接着“噗嗤”一聲破體而出。
燕堇面無表情地看着他的手心滲出怪異的液體,淡聲道:“别弄髒我的房間。”
那詭異揮了揮手,無所謂的說:“放心好了,我有分寸。”
隻見他掌心的紅色細長物體纏住了窗戶邊緣,化作一道透明的絲線,不仔細看根本注意不到。
燕堇不動聲色地後退一步,轉身向着屋内走去,“你要進來嗎?”
“不了,”銀發詭異安置好透明的絲線,拍了拍手問:“明天都有誰會去内城區?”
“沒幾個人。”燕堇随口道。
他也不知道會有多少人,他隻知道銀發詭異明天不可能成功。
沒記錯的話,快要到生命神祭祀的日子了,守在交界處的人隻會多不會少。
邀光說不定才是被殺的那個。
【系統:我還以為你真的想殺了侯存響。】
【燕堇:他死了對我有什麼好處?】
銀發詭異愉悅地點點頭,看着燕堇的背影說:“還是和你合作比較方便。”
A級詭異各有所長,銀發詭異擅長武鬥,在智謀上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易童不同,他善謀算,要是被卷入戰局包準第一個跑。
燕堇回眸問:“除了我,你還和誰合作過?”
“就是青鸩呗,他好好的詭異不當,跑去給人當神,還叫生命神,也不想想自己一身劇毒,叫沒命神還差不多。”
說到“生命神”三個字,銀發詭異翻了個白眼,“你可别學他,混進人類社會又怎麼樣,吃個人都要偷偷摸摸的。”
生命神居然是詭異?
燕堇眸中劃過異色,輕輕握住桌案上的茶杯,唇角含笑:“過幾天他不就能吃上一頓了嗎?”
他一說,銀發詭異也想起祭祀的事了,冷哼了一聲,“可不止他有的吃。”
生命神教廷裡的詭異不在少數,除了生命神本神,還有一些身份特殊的神職人員,他們全都是詭異。
往下就不一樣了,那些底層成員不是詭異,而是長期待在教廷裡,被污染了的異化者。
“不管了,”銀發詭異在空中左右走了兩圈,無所謂地說:“他吃他的,我吃我的,這次不能再讓青鸩搶走我的獵物了。”
燕堇笑吟吟的眯起眼,毫不委婉趕客:“你還不走嗎?”
銀發詭異又翻了個白眼,“白誇你了。”
他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燕堇緩步回到窗戶邊,左右看了一會兒,借着瑩瑩的月光打量下方。
馬路上看不到行人,隻有燈泡壞了的路燈還在努力工作,光線一閃一閃的。
生命神,詭異。
把這兩個詞放在一起居然毫不違和。
“果然是僞神。”燕堇低聲呢喃道。
他就說,這個世界上隻有他一個神明。
夜風忽地停了,加班的污染管理局成員騎着摩托車回來了,一道身影閃電似的穿過光線卡頓的電燈,“茲”的一聲在樓底停住。
那人沒帶頭盔,身上沾了血,用手背随便抹了一下,非但沒擦幹淨,反而讓臉上留下了更加明顯的紅痕。
“燕堇!”
邬俞擡起頭,笑咪咪地喊了聲燕堇的名字,緊接着壁虎似的兩腿一蹬就爬了上來,手掌正好整個扣在窗台上。
燕堇及時解除了道具,黑發如瀑布般在肩背流淌。
他雙手抱臂,不鹹不淡地說:“我這裡可沒有詭異讓您抓。”
邬俞聳肩,“我已經下班了,抓你也沒用。”
鼻尖動了動,敏銳的男人腦袋左右轉了轉,眼神玩味起來,“您有沒有聞到一股味道?”
燕堇:“什麼味道?”
邬俞:“秘密的味道。”
他明顯是在開玩笑,但邬俞确實聞到了一種陌生的氣味,他從來沒在燕堇身上聞到過。
看着燕堇秾麗的臉,邬俞感慨道:“您可真受歡迎。”
燕堇挑唇颔首,接受了這變相的贊美。
邬俞笑容更盛,他低頭看了眼窗台上凹陷的指痕,道:“看來這扇窗戶也挺受歡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