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需要治療的病人太多。”燕堇欣然接受了自己醫生的身份。
“你說呢,病得不輕的鬣狗先生。”
邬俞被諷刺了也面不改色,笑着說:“能跟裴大少爺享受一樣的治療,算我賺大了。”
他全身隻有雙手扣在窗台上,胸口以下全部懸空,污染管理局的制服起不到什麼保護作用,如果換個普通人摔下去,不死也得殘。
“臭小子!你給我下來!”落後一會兒回來的方诏猝不及防看到這一幕,怕的不是邬俞掉下來,而是招惹了燕堇。
邬俞雙目依然緊盯着燕堇,“我要走了,燕醫生,下次也給我看看病。”
話落,邬俞雙手一松,整個人自由落體似的降落,雙腳穩穩落地,沒堅持一秒就摸着膝蓋直抽氣。
方诏立刻上去給了他一下,兩人邊打邊笑的走遠。
“怎麼辦啊,系統,”青年趴在窗台上,金瞳愉悅地眯起:“我有點等不及了。”
【系統:等不及什麼?】
“成為唯一的神。”
僞神怎麼配和他共處。
【系統:你先别急着找死,青鸩素來殺人不眨眼。】
【燕堇:它眼睛不幹嗎?】
【系統:不殺人的時候眨。】
距離陳迄死亡沒過多久,内城區再次出了事。
陳迄的老闆緊張的看着突然出現在陽台上的銀發男人,眉毛緊得能夾死蒼蠅。
“你是誰?”
銀發男人一言不發,隻一步一步向他走近,臉上帶着詭谲的笑容。
老闆心跳停了一瞬,一個糟糕的猜測在腦中浮現,他咽了口唾沫,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這裡是内城區,内城區怎麼可能會有詭異?
眼見着銀發詭異和他的距離快要縮短到一米,老闆眉毛一豎,色厲荏苒的威脅道:“你到底是誰?再不說我就叫污染管理局來了!”
銀發詭異停住腳步,問道:“你不認識我了?”
老闆愣了愣,“我們見過嗎?”
不是詭異?是人?
老闆心中一松,說話更加有底氣了,“我不管你是誰,你這是私闖民宅,等着賠到死吧!”
銀發詭異托着下巴眯起眼,幾秒後道:“看來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在你的公司,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你在訓斥一名辦公走神的員工……”
銀發詭異将那天的事娓娓道來:“在你把他罵得狗血淋頭時,他突然害怕地摔在地上,歇斯底裡地告訴你我來了,你還記得嗎?”
他每說一個字,老闆的呼吸就越重一點,到最後,老闆已經無力地坐在了沙發上。
他想起來了。
陳迄說他的背後站着詭異。
“你、你是詭異?”老闆哆哆嗦嗦的問。
銀發男人微笑着問:“你還要叫污染管理局的人來嗎?”
老闆當然想叫,但污染管理局的人趕過來至少需要二十分鐘,而這隻A級詭異要殺他,隻需要動動手指。
他不能冒險。
打定主意,老闆皮笑肉不笑地扯起唇,指着對面的沙發說:“您要不要坐一會兒?”
銀發詭異輕輕擡起手,聲音輕而不帶任何攻擊性:“我辦完事就走。”
“噗嗤”一聲,紅色的絲線貫穿了老闆的腰腹,老闆瞪着圓眼,身體一歪倒在了地闆上。
紅色的絲線上下晃動,老闆的身體就像漏氣的氣球一樣越來越癟,最後什麼也沒剩下。
“油脂有點高啊,”銀發詭異揉了揉肚子,“吃多了想吐。”
今晚的内城區注定不平靜,生命神教廷每年一次的祭祀快到了,救世神教廷卻還沒動靜。
穿過空曠的内廳,白色的石膏布滿了穹頂,一條條形似冰錐的石膏條搖搖欲墜般懸在空中,像是随時會紮穿下方的人頭。
伏友看了半天,發現他确實沒有什麼藝術細胞,體會不到其中的獨特美感,隻覺得危險。
金色的十字架忽遠忽近,似乎随時會從高空墜落,刺穿祭祀台上不守教義者的心髒。
看到背對着他的男人,伏友輕聲喚道:“桑主教。”
蠟燭燒短了一寸,跪在神像前的白袍男人輕輕站起身,轉身看向伏友,唇角的笑容一成不變。
“伏少爺,您深夜造訪,是想向偉大慈悲的救世神祈願嗎?”
伏友從頭到尾都沒看那座神像,低下頭問:“您知道裴之漣回來了嗎?”
桑鏡眼都沒眨一下,“裴少爺回來也好,免得裴家主總是挂念。”
伏友不置可否。
桑主教再一次問了他的來意,伏友道:“我來問問您,關于祭祀的事。”
說是祭祀,實際上每年都隻是随便走個流程,普通的信徒根本不知道祭祀背後的真相。
外城區每天都在死人,消失了幾個人也不會有人在意。
伏友算是知道一點内幕,古有人祭,沒想到幾千年過去了,這些神的口味還是一點沒變。
聽他提到祭祀的事,桑鏡的表情生動了一些,“什麼問題?”
“祭品還沒湊夠數,家父想向您借點人。”
伏友比了個數,眼神涼薄,“不多,十幾個就行。”
作為所有教廷中規模最大、信徒最多的教廷,挑出十幾個祭品并不難,但救世神願意将自己的事物讓給生命神嗎?
将栗色的發絲撥到耳後,桑鏡微笑着問:“外城區已經死光了嗎?”
柔和的語氣和森冷的内容大相徑庭。
“外城區最近出了不少事,污染管理局派了人過去調查,暫時不好動手。”伏友道。
有人類和詭異達成了合作,自然也有人類真心實意的想要除掉所有詭異,世家是前者,污染管理局是後者。
伏友嘲諷地彎唇,先不說詭異有沒有可能全部被殺光,就算他們真的做到了,沒有詭異之後世界就會變好嗎?
詭異吃人,人也吃人。
沉默了一會兒,桑鏡轉過身,對着神像彎下腰,“感恩您的慷慨。”
這是同意借信徒的意思了。
就像裴之漣不信神的存在一樣,伏友也不信,但他面上從未說過任何不敬神明之言。
鏡片下的眸子擡起,閃爍着狡黠的光,伏友有樣學樣地雙手交合彎下腰,輕聲說:“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