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鸢歇了半個時辰,就拿着樹枝在地上塗塗畫畫,構思竹床結構。
但無論怎麼畫,都得在竹子上打洞,可這一項在沒有工具的輔助下,操作起來不僅費勁還很困難。
最後,陸鸢放棄了高竹床,做成卡槽互扣的擔架樣式,也是落地的樣式。
确定好樣式後,她一趟又一趟去後山坡,不厭其煩地把竹子拖回來。
老太太看着她忙進忙出,心下納悶。
蘇氏之前也勤快,卻沒有這般風風火火。她這兩天就好像有使不完的精力似的,連着幹活的那股子勁都是蓬勃的。
陸鸢把竹子都拖了回來,又歇了一會,才開始鋸竹子。
兩個孩子在旁邊好奇地盯着看,都乖得很,沒有打擾她。
竹床做好了,既像擔架,也像是一把寬大的梯子。
四面都是粗大的竹子,中間則是對半切開的竹子,用做床中間承重的橫木。
做好竹床後,陸鸢把稻草墊和草席逐一鋪到上邊,嘗試地躺了一下,稻草墊夠厚,一點也不硌人。
又試着搖晃了一下,雖然有點晃動,但還能接受。
竹床離地隻有半尺多高,但好歹是離開了地面,隔絕了一定的濕氣,也能讓她睡得心安一點。
躺在竹床上,陸鸢放空了腦子,望着茅草屋頂,心下是滿滿的成就感。
兩個孩子也好久沒睡過床了,看到剛做好的床,也興奮地躺了上去。
一個人躺着很寬,一個大人兩個孩子躺着則剛剛好。
呆呆的秋花在竹床上滾了幾下,然後就滾到了她娘的身邊,依偎着。
陸鸢躺在上邊一動都不想動了,太累了。
她都能感覺到自己的手臂似有千斤重,擡都擡不起來了,手心也火辣辣地疼。
躺了好一會,昏昏欲睡時,外邊傳來何老婆子的聲音:“讓老婆子給你們做飯就罷了,難道還要我請你們不成?!”
陸鸢聞聲,詫異地從床上起來。出了屋外,才發覺自己竟忙活了一天,現在太陽都已經要下山了。
她拖着疲倦的身體走了過去,坐到了院中的破舊飯桌上。
今天吃的是米糠韭菜餅,算是創新了。
隻是這天天都是米糠,也不知道老太太到底囤了多少。
米糠韭菜餅有着淡淡的韭菜香味,雖沒鹽味,也還能接受。
吃完暮食,陸鸢也累得話都不想說了,隻想躺平,隻是今天幹活出了一身汗,渾身黏糊糊的,不洗澡也不行。
再者不處理一下雙手,明天就該擡不起來了。
她燒了艾草水,水熱後,她舀了滿滿一桶,趁熱把雙手全泡到了桶中,水直接沒到大手臂。
雙臂浸泡熱水,慢慢地,酸痛也舒緩了一些。
泡了一刻,水隻餘溫熱,她便又添了幾瓢熱水,就着洗了。
洗完澡,天色還未全暗下來,她摸到了手上起了好幾個厚實的水泡,有點疼。
向何老婆子借了針,燒紅針再挑破水泡,更是疼得她龇牙。
何老太婆實在看不下去了,拿了一罐金瘡藥出來,拉過她的手,沒好氣道:“得虧晟哥兒之前做的金瘡藥還有,不然你就疼着吧。”
祁晟以前上山打獵,多少都會有點劃傷,先前都是弄點止血的草藥,後來救了一個上山采藥的老大夫,老大夫就教他制作金瘡藥自用。
何老婆子打開蓋子,往挑破的水泡撒上金創藥。
剛開始上藥有些刺激,疼得陸鸢抽了一聲氣。
何老婆子暼了她一眼,依舊沒好氣道:“忍着。”
上了藥,何老婆子又重複念叨了一句:“淨瞎折騰。”
陸鸢心道她都有床睡了,哪裡算是瞎折騰?
上金瘡藥時有點疼,但藥勁過了之後,到時候有點清清涼涼的,還怪舒服的。
今天太累了,陸鸢回屋後,幾乎是沾床就睡着了。
一夜無眠,天蒙蒙亮時,陸鸢便醒了。
昨日疲勞過度,哪怕泡了艾草熱水,雙臂還是隐隐泛着酸疼。
緩了一會,起床洗漱的時候,才發現水缸見底了。
……
這一天天的,真真是有幹不完的活。
她轉頭看向祁晟的屋子,心說這男人啥時候才能醒。
做不做夫妻是其次,分擔一點活才是最重要的。
洗漱後,陸鸢去河邊提了兩回水。
上午日頭大,陸鸢把雲耳拿出來又多曬了一會。等到晌午時。雲耳已經幹透了,她便裝入簸箕中。
她看向何老婆子,詢問道:“明日一早我與陳家二嫂去趕集,這雲耳要賣給誰?”
何老婆子聞言,擡起視線,說:“雲溪鎮上有一家叫有客來的食肆,晟哥兒經常把打來的野味賣給那裡的柳掌櫃,所以與那掌櫃有幾分交情,掌櫃平日裡也會收雲耳做菜。”
“雲耳難見,但雲溪鎮就這麼大,想賣高價是不可能的,雖是如此,但也能換得六文錢一兩。”
這古代的重量是十六進制,也就是一斤有十六兩。
這樣算的話,一斤雲耳是九十六文錢。
豬肉十三四文錢一斤,這雲耳可比肉貴多了。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能這麼算,這野生雲耳難覓,且曬幹後也沒多少重量。她那些雲耳要是按照十六進制算,估計約莫隻有十兩。
十兩是六十文,還得分何老婆子一半呢。
錢還沒到,就已經沒了一半,可真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