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紹道:“還有,你可記得聖上壽辰那晚,她脖子上挂着的那個玉飾?”
裴昀想起來隐約她脖子上是挂有一塊玉飾,說:“那好像并不是什麼值錢的稀罕東西?”
“當然不是,但是那上面的花紋是元家的獨有的家徽。”李紹道,畫風一轉:“當然,這是擺在明面上的,元桃是成元八年生人,是如果當時那個元桃沒有死,那麼現在應該……”
裴昀隻覺得汗毛聳立,脊梁頓生寒意:“如果那個元桃沒有死,那麼她現在應當是十二歲才對……”
裴昀有一個不安的念頭登時籠上心頭。
李紹卻異常平靜,他揣着袖子,安然地說:“但是我們所見的元桃說她是十四歲,以你所見,她殺張延時的鎮定,想必不是第一次殺人。”他眯了眯眼睛,道:“就算她是元桃,一個養在深閨的小女孩,又怎麼能夠這麼利落的擡刀殺人呢?更不要說她還麻利地處理掉了屍體,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她不是元桃,或者就是她殺的元桃,借此取代了元桃的身份,那她又是為了掩蓋什麼呢?”
裴昀覺得毛骨悚然,甚至後怕。
李紹卻隻是笑而不語。
裴昀懊悔不已:“殿下,我是不是辦錯事了?這個元桃實在不可信?”
“你沒有辦錯事。”李紹悠然起身,他來到窗邊推開了窗子,外面雖風雪交加,風聲呼嘯,但由于燈火通明,倒并不可怖。
“縱使身份存疑又如何呢?她終歸不過是陰渠中的一隻小老鼠罷了。”李紹如是說。
誠然,陰溝裡的一隻老鼠罷了,又豈會危及到他這等天潢貴胄。
李紹他隻不過是怕弄髒了衣角,僅此而已。
……
“砰”的一聲,阿英踹開了元桃的房門,見元桃正在鋪被褥,道:“你今天還敢賴床了!我和阿捷都去照顧殿下了,你竟然還沒有打掃院子!”她呵責道。
元桃昨夜在刹葉那裡吃了幾塊糕點就回屋睡覺了,興許是凍瘡不再發作,肚子裡也有了食物,她睡得格外香甜,早上便當誤了時辰。
阿英訓斥她,她也不生氣,隻是心裡咒罵,詛咒她們姐妹兩個人最好趕緊暴斃。
心裡是這樣想的,人已經出了門去打掃院子。
邊掃着,邊聽阿英尖叫道:“什麼,殿下為什麼不用我伺候了,一直都是我給殿下更換衣物的。”仿佛受了極大的委屈:“殿下讓元桃去伺候,我來掃院子?憑什麼?元桃那個全是凍瘡的手惡心死了,怎麼也能服侍殿下呢!”
阿捷也沒辦法,隻得安撫阿英“這隻是一時的”“殿下近來可能情緒不是很好”,轉頭對元桃道:“你沒聽到嗎,還不快去伺候殿下。”
……
這些日子馮韻心裡一直有個疑惑。那隻貓為什麼脖子上挂着和婞字。
馮韻厭惡這個字,那天夜裡燕婞是她和薛耀一起折磨死的,隻有她知道,他們有多殘忍,興許是心裡有鬼,她見那貓的眼睛,就覺得脊梁陣陣發寒。導緻近來噩夢連連。
周儉從她身後面走過來時,吓得她尖叫着把粉盒直接丢開了。
“你怎麼吓成這樣?”周儉撿起來地上的粉盒還給她。
馮韻撫着胸口道:“你還說我呢,哪有人一聲不響就走到背後的。”
周儉看着她慘白的一張臉說:“最近臉色可是不怎麼好,印堂發黑呢?”他本是開玩笑,他和馮韻關系要好,經常開些無傷大雅的玩笑,不想今天馮韻垮了臉,道:“你若是不會說話就滾出去。”
“看你今天這脾氣臭的。”周儉道,他嘴巴也很毒辣,道:“也是,你看看這院子,燕婞死了,元桃命裡富貴,出了那檔子事兒,都以為她不死也得脫層皮,不想飛上枝頭,做了刹葉的貼身奴婢,從此啊,再也不用被男人騎喽?就剩你自己,人老珠黃還得幹這種髒活。”
“周儉!”馮韻氣的甩臉子。
然而仔細一品,有覺得話裡仿佛有些别的味道。
“怎麼了?我有說錯?”周儉陰陽怪氣。
“你沒錯。”馮韻說,火氣全無。
周儉說:“你沒事兒吧,别瘋了,到時候這院子死的死,瘋的瘋,可是真鬧鬼了。”
馮韻卻說:“你剛才說,元桃做了刹葉的貼身奴婢?”
“是啊,你不知道這件事嗎?”周儉道,随便倚靠在窗邊感歎:“多好的命,你可知道那刹葉樣貌有多麼俊美,能夠做他的貼身奴婢,也是好命,不過聽說那個刹葉也沒有多久活頭了,他身體向來不好,興許那天死了,元桃又被送回來做妓了。”
馮韻說:“那天死人的事兒,後來又查出來嗎?到底是何人所為?”
周儉搖了搖頭,道:“惡鬼吧,都說是惡鬼,你說會不會是燕婞呢,她死的那麼慘,想是被困在了這個宅子裡。”
“胡謅”馮韻咬牙道,周儉簡直句句踩她痛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