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韻心煩意亂極了,想要驅趕周儉回去,卻聽周儉慢悠悠地說:“那日聽說達贊和馬爺還打了起來。”
“因為什麼?”
“因為争搶小元桃呀。”周儉漫不經心地說:“至于因為些什麼就不知道了,達贊從刹葉那裡出來的時候,臉色難看的緊。”
馮韻心生疑窦,随手執扇扇了兩下,眸色沉了沉,道:“元桃雖才入府一年,但是和燕婞走的極近。”
周儉說:“這也是難免的,她那會兒年紀小,初來院裡那會兒,每每入夜都從噩夢驚醒,燕婞對她萬般憐愛,夜夜摟着她,拍着她睡,待她如親妹妹一般。”
“周儉你說”馮韻擡起眼簾看向他,定定地問:“元桃她是不是打從心底恨死了那個殺死燕婞的人。”
周儉不想她這樣問,一怔道:“想來是,她想來是會恨死馬爺……”話戛然而止,他其實還想說,恨死又能怎麼樣,她也不過砧闆上的魚肉罷了。
馮韻手指捋過團扇的穗子,不再說話,目光卻越發森冷。
她心底隐隐有個念頭,元桃一定知道什麼,還有那夜的貓,那是刹葉的貓。
在這吐蕃王子宅中的最深處,一定還藏着什麼秘密,是她所不知道。
薛耀那邊催得越來越緊,她一定要想個法子,他們允諾這件事成,就還她自由。
馮韻想此不由得看向了窗外……
……
元桃正在給刹葉穿衣裳,他向來總是側卧着,忽地這麼站起來,元桃才驚覺他竟然比自己要高那麼多,是吐蕃人特有的身材,雙腿修長,寬肩窄腰,手腕腳踝皆是薄薄的。
她墊腳給他系扣子,也還是吃力,因為凍瘡還沒有好,手也是笨笨的。
系了好半天也沒有系上,倒是累得自己額間發絲都是汗,她擡眼偷看他臉色,怕他因自己的蠢笨而心生不悅,豈料正好對上他那漆黑的眸子。
她的鼻尖上都挂了汗,大大的瞳仁裡映照着他俊美的臉,“奴……奴婢實在太笨了。”元桃說道,窘迫到了極點,卻不知自己出醜的模樣也是那樣的好看,她有一雙靈動的大眼睛,白皙的臉蛋上因為窘迫而染上一抹紅暈,嘴巴的形狀也很好看,笑起來有着兩個小小的梨渦,是個端正的美人。誰說她還沒有張開,這一年裡她不再食不果腹,身體也漸漸出落出玲珑動人的樣子,衣領下隐隐露出嬌嫩的胸口。
她就這麼墊着腳尖給他系扣子,小鼻子裡呼出的氣息直往他胸口灑,熱騰騰濕乎乎,像是小蟲,沿着他胸口的肌膚一路鑽到心尖。
刹葉别過了頭去避開了她的眼睛,聲音略有不自然:“我自己來吧。”
元桃這才松了手,放下踮起的腳跟,誰料踩在了刹葉的衣服上,一下子摔進了他懷裡。
少年下意識的摟住了她。
屋裡的火光忽明忽滅,打在身上,映着牆上的影子也跟着倬倬晃動。
她的身體是柔軟的,發絲尖是香的,肌膚上沁着隐隐薄汗。
目光所及,盡是滾熱。
她的眼睛望着他,濕漉漉的目光似隻莽撞的小鹿,他就這麼毫無預兆的吻了她的唇,心底也連着潮濕了一片……
也隻是吻了一下,刹葉就放開了她,是意亂情迷下的荒唐舉動,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态了,别開視線系扣子,耳梢隐隐發熱。
元桃也尴尬的紅了臉,她何曾經曆過這種,心還在猛烈跳動,手心裡都是汗,偷偷鑽緊衣裙将手底汗擦盡。
“喵”
“喵”
是貓叫,它在房梁上。
倒是打破了這暧昧後的尴尬,貓輕巧的從房梁上躍下,跳到了書櫃上,繼而跳到了案幾上。
元桃跪在案幾邊伸手,它喵喵叫着過來嗅她的手心。
“殿下,它脖子上這個紅色的小珠子,您不知道上面是婞字,那是您給它系的嗎?”元桃回頭問道。
刹葉也恢複如常,道:“不是。”
兩人頗有默契的對方才的事閉口不提。
刹葉伸了伸手,那小貓便跳進了他的懷裡,他摸了摸它的頭和背,說:“總是跑出院,也不怕被人捉了去。”這話是對小貓說的,又道:“是個女孩給它系上的。”這話才是對元桃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