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怎麼這麼好吃。
這小小的彩鋼房裡似乎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熱鬧過了,程師傅興緻很高,從床底下拽出了一個一升的礦泉水瓶子,打開蓋子有些刺鼻的氣味飄出來,裡面竟然裝的是白酒。他專門拿了喝白酒的小白瓷杯,給自己斟了一杯,還招呼唐松和顧渝一起喝:“小子們,要不要陪爺爺喝點。”
“不了,”唐松已經沉浸在美食之中無法自拔了,他被香暈了,“我倆還得開車呢。”
開車不喝酒,喝酒不開車,倒三輪雖小,總歸也是輛車。
程師傅隻好自己品味,喝得滿面紅光,這個年紀的人一喝酒上頭便喜歡回憶過去:“想當年啊,我們家那個小崽子也賊喜歡喝酒,我一把蓋子打開,她翹個小腳就過來了,說什麼都非要喝一口,不給喝就哭,我隻好拿個筷子尖假裝沾一點給她,她裹着筷子尖小臉一鼓一鼓的,小傻子還不知道我騙她呢。”
唐松在顧渝耳邊悄悄吐槽:“一喝多了就喜歡說他那個小孫女。”
“你又說我什麼壞話呢!”程師傅佯裝生氣。
唐松充耳不聞,努力扒飯。
奉甯市處于北方,也許是冬天十分寒冷的原因,這裡的人們民風淳樸,大多熱情好客,人與人之間幾乎沒什麼距離感。除了阿萊,唐松朋友不多,更沒有帶别人來過這裡,程師傅對顧渝有些好奇,“小渝啊,你和松子是?”
顧渝把筷子和碗放下,恭恭敬敬地回答:“同班同學。”
“哦哦,那你們關系一定很好吧,我還從來沒見過這小子帶别人來過這兒呢。”
“爺爺——”唐松急忙打斷他,他可不想讓顧渝聽見這種話,顯得他多特别一樣,“你喝多了。”
果然,顧渝嘴角向上彎起,低低笑了兩聲,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是麼。”
“可不是麼,”程師傅又打聽,“那他在學校裡表現怎麼樣?有沒有處對象啊?”
“爺爺!”唐松“騰”地一下站起來,他在這裡一直跟老頭謊稱自己是三好學生,要是顧渝戳穿他天天在學校打架鬥毆,上課睡覺還不寫作業,那他的一世英名就要毀掉了。
他想去阻止顧渝,可惜已經晚了,顧渝已經開口了,不過内容卻讓唐松沒有想到:“沒有,他很乖。”
程師傅滿意地點點頭,唐松如遭雷劈,但程師傅在場,又無法反駁。
什麼他很乖,他可是校霸好嗎?
中午一過,來往的車輛多了些,轟隆隆地開進了院子裡,可程師傅吃飽了飯正躺在床上平胃,完全沒有出去做生意的意思。
不一會,交談的聲音傳來,顧渝這才發現,這個小廢品回收站還有别人在,而家徒四壁的程師傅似乎是這裡的老闆。
工廠似乎裡有其他兩位員工,顧渝和唐松打掃廚房的時候,一男一女把頭探進裡面,“老闆我們吃飯去了。”
程師傅把頭擡起來看了眼來人,揮揮手又躺下了。
顧渝二人走之前,程師傅還特地在床底下翻了翻,“來把這個拿走。”
是兩袋薯片,說是給顧渝和唐松一人一袋。
“好久沒吃過這個口味的了,”唐松倒是很開心地接了,“還有沒有了?”
“沒啦,”程師傅哼哼笑,“知道你們小孩就喜歡這些垃圾食品,但是少吃膨化食品,對身體不好,聽到沒有?”
“就吃就吃。”唐松還是那副懶洋洋的樣子,揮了揮手,走出了程師傅的家。
二人一前一後走着,唐松兩隻手插着兜,左搖右擺不走直線,晃悠了半天,突然開口:“謝了。”
顧渝一愣:“謝什麼?”
唐松回頭,炸毛:“不是,你非要我說出來是吧?”
他隻是下意識地想怼顧渝,沒想到對方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嗯。”
他看起來沒有任何調侃的意味,好像真是在誠懇地詢問唐松,一拳打在棉花上,唐松吃人嘴短,支支吾吾了半天,“你做飯,挺好吃的。”
顧渝又問:“嗯,以後還想吃嗎?”
這是什麼問題?靠一口吃的就想拉攏他?唐松覺得屈辱,但是回味了一下剛才的味道,又覺得也沒那麼屈辱了,并且顧渝若是恢複記憶發現自己真的每天給死對頭“洗手作羹湯”,肯定會把腸子悔青的。
這麼一想,他真誠地點點頭:“還想吃。”
唐松還是不習慣同顧渝示弱,于是這話便說得黏黏糊糊,口齒不清,他眼神飄忽,并不直視顧渝。
顧渝盯着他臉頰流暢的弧度,突然忍不住也想像程師傅那樣也搓搓他的臉,但忍住了躁動的手,最後隻是握成拳在他肩膀上輕輕錘了一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