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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嚏,”唐松正窩在沙發裡剝橘子,突然打了一個噴嚏,他吸了吸鼻子,嘟囔道,“誰特麼罵我……話說那誰怎麼還不回來,餓死我了。”
他已經把菜切好了,等着顧渝回來下鍋呢。
說話間,門口便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響,有人進來了,唐松頭也沒擡,“你幹嘛去了,搞這麼久。”
門口的人“嗯”了一聲,語氣裡夾雜着非常明顯的低落情緒,但唐松并沒有察覺:“去第一考場那邊對了一下答案。”
“哦,”唐松從袋子抓起一個橘子扔給顧渝,随口問,“對個答案對那麼久,我要餓死了,考得怎麼樣,能拿第一嗎。”
顧渝說:“好像不能。 ”
唐松聞言,從沙發裡擡起頭來看他。
這才發現,顧渝的表情有點不太對勁。
平時的顧渝雖然表清淡得讓人看不出來情緒,有些拒人于千裡之外的冷淡,也很少笑。
但今天卻不太一樣,顧渝站在他面前,漆黑的眼眸包含悲傷的看着他,還帶着些他說不清道不明的其他情緒,讓唐松想起了開學第一天顧渝站在巷子口的樣子——
整個人空落落的,好像随時……都能哭出來一樣。
他以為是顧渝考試沒考好,受到了不小的打擊,于是安慰道:“你都大半年沒上學了,這回考不好也是情理之中,不用這麼在意,我随口一說的,你别放在心上。”
沒有人回應他,顧渝表情未變,上前兩步,來到了沙發的邊緣處。
一瞬間,唐松被他身體的陰影籠罩了,他想起在RUST的後街,顧渝把他抱住的那個晚上,心裡升騰起一點不妙的感覺。
他剛想叫顧渝起開,面前的陰影緩緩降落——
顧渝蹲在了他面前。
唐松本來橫躺在沙發上,顧渝蹲下後,臉龐和他的湊得很近,他扭開頭,支起身體坐了起來。
“你幹嘛?”
顧渝視線卻落到下面:“你手是不是發炎了。”
“啊?”唐松擡起手看了看,前幾天傷口開始結痂,他就把紗布拆掉了,可能是不知道碰到哪裡了,結痂的傷口附近有些紅腫。
“好像是,沒關系,過幾天就好了。”
他不甚在意,顧渝卻拿來了醫藥箱,拿着消炎的軟膏用棉簽沾了,“伸手。”
唐松咽了一下口水:“啊,我自己來也可以。”
顧渝卻顯得有些強硬,他半跪在地上,直接伸手把唐松的滞在空中手拽到胸前,托在掌心。
這隻手并不細膩柔軟,因為常年幹活,手上錯落着新新舊舊的傷疤,指腹上也有一層薄薄的繭子。
唐松不知道顧渝這是抽的什麼風,顧渝的力氣很大,手指冰涼,他一個男人讓别人給他上藥實在是矯情,很想立刻把手抽回去。
但是,唐松看着顧渝垂下來的眼睫,想:今天是特殊情況,他考試失利情緒低落,那就……讓讓顧渝。
今天就随他去好了。
顧渝的動作很輕柔,上藥上得意外仔細,可能是因為動作太輕,讓唐松的傷口也不自覺地開始發癢,他一直忍耐着,可這種癢意積攢到一定程度時——
條件反射下,他無意識地在顧渝的手心蹭了一下。
顧渝的動作一下停了。
唐松:“額,有點癢啊……”
下一秒,手指被輕輕捏了一下,顧渝擡起頭看着他,那雙眼睛烏黑而清澈,倒影着唐松的影子,以一種近乎讨好的姿态忽然說:“以後我會對你好的。”
唐松:?學霸的世界我不懂,考試考不好這麼傷心嗎。
都神智失常開始說胡話了。
不懂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的含義,唐松想了想,試探着道:“不然今天,我下廚?”
顧渝:“……那還是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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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渝最近非常不對勁。
自從考完試之後,顧渝的狀态時而如同丢失了七魂六魄,夢遊的次數指數型增高,甚至還出現了差點在睡夢裡開門的危險舉動,唐松聽到聲音的時候,顧渝半隻腳已經踏出了門外,他吓得夠嗆,又不敢叫醒他,隻能在半夜抱着他的腰一邊往裡拖一邊小聲咒罵:“你特麼盤羊啊還往外跑。”
顧渝在睡夢中的力氣特别大,一個勁兒地向往門外走,嘴裡赫赫有詞:“我去買紅糖糍粑。”
唐松:“咱白天去買不成嗎,大半夜的也隻有陰曹地府開門了。”
說完了這話自己倒吓得不行,再一擡頭,顧渝睜着無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吓得他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