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話題稍顯沉重,剪子哥很快就跳過去,給唐松展示起自己的女朋友來。
他翻開相冊,打開一張照片,應該是朋友拍的,照片裡兩個人穿着軍訓服,挨得很近,女孩羞澀腼腆地笑着。
唐松嘴裡的肉都不香了:“這才上大學一個月啊。”
剪子哥搖搖頭表示:“這你就不懂了吧小單身狗,愛情就像龍卷風,它來了,你想逃都逃不掉。”
“所以是你追她還是她追你?”
剪子哥露出了神秘的笑容:“當然是我追的,不過我沒想到她也喜歡我,我跟你說……”
一個月的戀愛故事,剪子哥生生講了兩個小時,才講到他們成為朋友。就連為什麼都把耳朵閉上了,唐松再也聽不下去了:“打住打住,怪我不懂你們誠摯的愛了,但是足夠了。”
剪子哥心裡甜蜜:“切,不懂風情的小直男。”
唐松反駁:“直男怎麼了,我是直男我驕傲,我才不會為區區愛情折腰。”
剪子哥以一種過來人的身份告訴他:“每個天真的小男孩都會為這句話付出代價的。”
唐松還沒回答,“啪”地一聲,顧渝手裡的筷子掉了。
直男?
晚上,顧渝破天荒地給李辛奇打了個電話,語氣挫敗:“他一直在生我的氣。”
李辛奇處在地球的另一邊,那邊有八個小時的時差,此刻還在睡夢當中,接起電話沒來得及思考很多,下意識回答:“哄啊哥們,他說啥了?”
“他說他是直男,還要跟我當朋友。”
電話那頭一陣長久的寂靜之後,傳來一個不确定的聲音:“你确定……你沒被騙?”
“不可能……”顧渝馬上否決,“我感覺他還愛我,但我不明白為什麼他這麼說。”
還給他燒紙,還為他流淚。
這不是愛是什麼。
“……我看你是沒救了。”李辛奇下了結論。
1.0顧渝,你淪陷的速度有點超乎預料了。
顧渝不關心這些:“你剛才說的,怎麼哄?”
“額,這個嘛,得取決于你是上面那個還是下面那個。”
顧渝大腦空白,他根本沒思考過這種問題。
或者說,他們應該還沒到思考這種深刻問題的地步。
純情男高臉紅了一下:“跟,跟這有什麼關系。”
“嗯?不會吧,”李辛奇“騰”地一聲從床上坐起來了,“你居然背着我偷偷做0?”
顧渝不明所以:“什麼?”
“因為做1就像蛋糕店裡的動物奶油,不用問,就會自己标出來了。”
“……”
“行吧,”李辛奇勉為其難,“顧渝,溝通是人和人心靈的窗戶,你得學會把你自己表達出來。”
顧渝沉默着,李辛奇隻能聽見那頭平穩的呼吸聲,歎了一口氣,難得正經了一句:“你總是太在意别人怎麼想,輪到自己就變成啞巴了。你心裡想着什麼事,你想要他做什麼,總得說出來才能知道對方是什麼态度吧。不論是對他,還是對……我們。”
*
唐松今晚睡得極其不安穩。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白天說起了清明節的事,晚上他就又夢到了那天。
霧氣缭繞,大得連手上一點火光都看不清,他蹲在十字路口,擡頭望去,霧裡走出一隻黑白相間的長毛狗,說是狗,其實更像是什麼坐騎。
因為他非常大,大得幾乎擋住了唐松所有的視野。
但唐松并不害怕他,他招招手,大狗踏過火光,猛地朝他撲過來。
他倒在地上,被大狗壓得喘不過氣來,而大狗卻像為什麼那樣伸出了巨大的舌頭,在他的臉上輕輕舔了一下。
舌頭舔到他臉上的時候,他還在思考:好大的舌頭,我會不會被吃了?
“我去你爹的,”唐松睜開眼睛,被壓得缺氧,精準地抓住鑽進他衣服作亂的手,忍不住問候了一句,“沉死了,顧渝!”
而此刻本該在自己房間,現在身體緊貼在他身上、單手死死箍着他腰的人卻毫無知覺。
這該死的夢遊症!
之前大晚上裝鬼盯着他就算了,現在竟然都壓到他身上來了,還亂摸。
他隻覺自己的怒火已經達到了一個臨界值,管不了現在叫醒顧渝的話他會不會變成癡呆這個問題了。
因為再這樣下去,顧渝沒瘋,他快瘋了。
拳頭已經準備就緒,下一秒将要加速降落到顧渝那張沒痊愈多久的臉上時——
身上的人,突然抽吸一口氣,嗚咽着蹭了蹭他的胸口。
毛茸茸的黑發蹭過下巴,帶來一陣癢意,随着夢呓,腰上的力量收緊,他被抱得嚴絲合縫。
“我……害、害怕……”
唐松一怔,稍微擡起頭,顧渝臉頰貼在他胸上,在月光的反射下,滿臉都是晶亮的光。
剛攥緊的拳頭又無力地垂在了床上。
唐松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闆。
……算了。
不就摸一下嗎。
又不是故意的。
他歎了口氣,認命地閉上眼睛。
由他去吧。
他擡起手在顧渝頭上呼噜了兩下:“摸摸毛,吓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