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桐城學興中學迎來開學季。
喻荞跟着同是學興中學語文老師的喻朝良來學校報道。
天氣火熱,一路上人擠人,喻荞穿着嫩芽綠的短袖,皮膚白透,一雙杏眼水靈靈的,光是瞧着都讓人覺得涼快許多。
“老爸,我看見聶澄了,你先去班裡忙,學費我自己交。”喻荞在人山人海的分班榜單前看見朝她招手的聶澄,對喻朝良說道。
喻朝良點點頭,把裝在牛皮紙信封的學費給喻荞。
他今年是班主任,早點去班裡忙活起來也好。喻荞今年也高二了,教室在哪她都知道,沒什麼不放心的。簡單交代幾句,喻朝良朝自己班級的方向走去。
喻荞撒丫子奔向聶澄的懷抱。
“橙子!”
“小荞!”
大熱天,兩人抱得緊實,仿佛不怕熱似的。
說起來兩人确實有段時間沒見面。聶澄暑假陪她媽媽回鄉下老家待了一整個假期,臨近開學才回來。喻荞被她媽逼着上各種補習班,回到家還要勒令老喻給她提早預習下學期語文要學的新課。
還好老喻和她一個鼻孔出氣,喻荞隻有在喻朝良給她“講課”的時候,才能偷偷看會兒課外書。
喻荞深得老爹真傳,語文成績一直穩居全年級第一。
中考那年,更是以全省語文成績第一進入桐城排名第一的重點高中——學興中學。
喻荞看的書比較雜,小說、散文、詩歌、網絡小說等等都看。她媽宋素之覺得高中時間緊,不應該浪費這麼多時間在這上面。
為了這事,宋素之老是和喻朝良拌嘴。
說他平時就慣着孩子,都這麼敏感的時間段了,還放任她。喻朝良說她什麼也不懂,愛看書又不是什麼壞事,至于說得這麼嚴重嗎?還說語文最需要的不是學習,是平時的積累。
喻荞和聶澄大倒苦水。
聶澄笑嘻嘻勾着她的肩,問她:“小荞,你在哪個班?”
兩人上學期一個班來着,高二要文理分班,不知道還在不在一個班。
喻荞這才想起正事,她踮起腳去看面前的分班榜單。奈何人太多,她看不見,“看不見,你看到你了嗎?”
“還沒。你爸不是老師嗎?怎麼沒提前告訴你?”聶澄還以為喻朝良早就和喻荞說了。
喻荞熱得額頭出了細汗,秀氣的眉頭緊蹙,從口袋裡掏出兩張紙巾,遞給聶澄一張,擦了擦汗:“他也不知道。”
聶澄重歎一聲,“不知道今年咱倆還能不能再續前緣。”
喻荞和聶澄初中就認識,她倆的成績差不多,但中考前的模拟考分數都不夠考上學興中學。
出分前宋素之一直叨叨:“你要是能考上你爸這個學校多好,進了這個學校80%的人都能考上重點大學,你爸還在學校,能有個照應。”宋素之别的都好,就是在喻荞學習方面抓得特别嚴。
沒想到出分後,喻荞超常發揮,比平時多考了幾十分。
聶澄和她一模一樣的情況。
兩人為此經常互開玩笑,說對方沾了自己的氣運。
她倆說說笑笑,等榜單前人少了湊上去仔細查看。
“荞啊,你在文科二班。”聶澄一側肩頭倚着公告欄,痞裡痞氣朝她吹了個口哨,“猜猜我在哪個班?”
喻荞看她滿臉笑容,心裡有了結論:“走吧,回教室了。”
聶澄心滿意足,兩人一路叽叽喳喳到了教室。
——
交好學費,兩人挑了個中間的位置坐下。
喻荞突然想起來媽媽交代她今天要和爸爸一起回去,她要加班,趕不及回去做飯。
喻朝良是高二文科六班的班主任兼語文老師,她先去樓下六班門口看了一眼沒看見他。估摸着人在辦公室。
剛好可以去辦公室吹會兒空調,她快熱化了。
辦公室不遠,拐個彎就到了。
喻荞喊了報告推門進去。
迎面而來的冷空氣撲了她滿懷,讓她全身毛孔都舒展開。
辦公室有六個工位,隻有兩個老師在。
一個是她老爸,還有一個是她的班主任——姜徕。
姜徕是個三十出頭的女老師,教語文。戴副無邊框眼鏡,頭發一絲不苟盤起來,走路雷厲風行。
此時她正和面前的學生父母交談。旁邊有打印機和空調外機工作發出的聲音,混雜一起,聽不太清他們正說些什麼。
隻知道那對父母的穿着和談吐都不凡,不像是一般的人家。
她走到最裡面,和喻朝良說今天要和他一起回家。喻朝良正核對學費金額,聞言,點點頭,看她一腦門的汗,讓她坐旁邊休息會兒:“瞧你熱的。”
喻荞朝他咧嘴笑。
屁颠屁颠走到空調底下吹風。
視線漫無目的遊離,猛地瞥見另一個角落裡坐着一個人。
沒穿校服,一身黑,露出的皮膚過分的白,五官立體深邃,帶着幾分硬朗和冷戾,黑亮柔順的碎發半遮眉眼,為他添上一些柔和。
個子很高,坐在那裡,一雙長腿無處安放。目測185往上走。
許是喻荞打量的目光過于明顯,江攸甯順着視線的來源回望過去,二人四目相對。
喻荞呆愣愣看着,直到對面的人不自覺皺了皺眉,她才回過神,不好意思地移開視線。